王十二年夏。
得知鲁国境内多处生叛乱的消息,鲁国周边的有为青年们都蠢蠢欲动起来。
在齐鲁战争中落败的鲁国此时已经虚弱到了连它的附庸们都无法压制的程度。一直与鲁国不对付的邾国国君邾克联络了邻接的各个小国,东拼西凑起了一支多达三百乘战车的泗上联军,踏上未曾设想的道路,企图从鲁国的乱局之中浑水摸鱼一把。
饱受鲁人倾轧的邾国人有充分的理由来袭击鲁国的城邑,如果居然真的攻下了曲阜,还居然奇迹般地守住了,那邾国就从此一跃成为泗上地区屈一指的大国了。
即便是攻不下来,也可以借口只是来帮忙干涉鲁国生的叛乱,在最终胜利的阵营中分上一杯羹。
叛军此时也意识到了背后泗上联军的存在。
烟尘四起。
徒卒们被召集起来,在伍长司马的带领下,列队离开前线。
在泗水防线上坚守的大约四五千名叛军中,有将近一半被抽调回防曲阜。原本还能勉强填满战线的鲁人,现在只能在岸边派出少量兵力观望,其余的则聚在一处,随时准备奔赴齐军的登6地点。
泗水的北岸,齐军主帅太子诸儿从帅车上望见,二三百步开外的泗水南岸,零星的鲁人将长兵的尾端插在地面,倚靠着木杆,慵懒地观望着对岸的情况。
偶尔有人幸运地遇见被砍伐后的木桩,便就着平整的切面坐下,惬意得很,就好像对岸的齐国大军不存在一样。
诸儿的视线扫过,一片被鲁人预先砍伐了的树林,现在只剩下矮矮的木桩和零星的几棵大树,那里的几名鲁卒正聚在一处,不知正在干些什么。
搞不好是在赌博?
诸儿望着那片光秃秃的树林,灵机一动。
曲阜城南,泗上联军已经在城下完全展开。阵容之盛,甚至过了泗水北岸的齐军。
夏日炽热的南风将远处的埃土卷起,军旗招展,军阵前沙尘滚滚。
联军步步逼近曲阜城的南门。
郑公子亹咬着下嘴唇,恨恨地望着城下的不之客。
“坏我好事。”
万一泗上联军合围曲阜,困守在内,迟早被擒,到时候郑国恐怕就脱不开干系了。
万一泗上联军绕过曲阜,向泗水南岸的守军起进攻,与对岸的齐军两面夹攻,也难保能脱得了身。
为今之计,南北皆敌,只好向西转进。到时沿着泗水转而向南,经由宋国过境返回郑国。
就在公子亹将泗水沿岸的防务交待给同谋作乱的鲁国大夫,集结起数百名郑军精锐,准备提前离场之时,对岸的齐军和南方的泗上联军几乎是同时起了进攻。
齐军早早收集齐泗水北岸的船只,在阵前的水边停放得满满当当。
甲士们登上大小船只,紧张地握住手中的长兵,等待着主帅的命令。
负责佯攻的士卒顺次向对岸划去,冒着纷飞的箭矢,零星地冲向滩头。
迎击的鲁人时刻关注着对岸的情况,现进攻的齐军船只,便立即集结起兵力,赶往相对的登岸地点,在河滩列好了阵势。
面对着如林的长矛,齐军的尖兵根本无法靠岸,只能驾船在鲁人的阵前徘徊。
不过无妨。
随着一声令下,泗水北岸众多齐军船只依次出,向着预定好的登岸标志物挺进,就是方才诸儿现的那片林地。齐人的目光注视着残存的树木,奋力划动船侧的桨楫。
船只列成的长线顺时针扫过泗水水面。为的那只小舟载着伍长蒲麦率领的选锋之士四人,奋足全力,冲向泗水的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