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那日?
太子不禁陷入了思索,却见苏霁说完这些,便回到了县丞安排的下榻之处。她今日走了一天的路,腿脚酸痛无比,收拾了自己包袱中的东西,便睡下了。
待到月下下沉,苏霁正好睡醒,精神上好多了,只是两双腿仍旧酸痛,她艰难地起身。
“召唤系统——”
苏霁在心中默念,手中便恍然多了一打医用外科口罩。这还是她做实验时带的呢,对于飞沫的防护作用比普通布料好上许多。
她抽出了其中一个,走出了安排给自己的下榻之处,转而去木质阁楼的上层,敲了几下门。
“太子殿下,您睡了吗?”
苏霁见木头屈曲产生的缝隙中隐隐摄出几分光亮来,便推测着太子并未睡下。
“你来做什么?”
许久,里头才应了一声,木门发出刺耳的声音,终于打开,里头太子半披着外衫,左手提着一盏灯,问。
“这是特制的口罩,对疫病的防护作用更好,你明天要去送粮,可要保重自己啊。”
苏霁道。
太子本处理了一日疫病之事,接了这口罩,眉间才有了半分喜色,他用手细细摩挲了那医用外科口罩,道:“这材质,本宫倒是从未见过,好似纱,却比纱细密很多。”
“这可是很珍贵的哟,多谢你那几日给我送吃的。”
苏霁微微一笑,心里实在是舒畅——这笔账,她算是还清了。
欠着人家人情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太子轻轻捏着她的袖子,示意她进屋来。那木门又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沉沉地关闭了。
“不过,本宫有个事情,也就不瞒你了。”
太子静默地走近苏霁,海棠色的薄唇微微轻启,道,“本宫以前也是出过天花的,也无须这口罩。”
“那你……”
苏霁一愣,茫然地看向太子,道,“你今日同赤水县丞讲的那番话……”
“那只不过是本宫笼络人心的手段。不这样做,赤水县丞又怎会对本宫感激涕零?现如今,父皇大权在握,若本宫不如此收买人心,早便被人架空了。”
太子凑得更紧,将她按在了木墙上,定定地看着苏霁,道,“而你,永远欠着本宫的,永远也休想还清。”
苏霁无奈,看来自己这点小心思,还是被太子殿下识破了。
太子看苏霁神色,才调笑道:“知道怕了?”
于是远离了苏霁的身体,看着皓月当空,才沉沉地道:“本宫甫一出生,便被封为太子。到十几岁时,父皇也曾有过易储的想法,只是一则,本宫乃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子,未有大错;二则,便是因为本宫曾出过天花,而且是二十几位皇子中唯一出过的。”
“那你身上怎么没有……”
苏霁想了想,道,“你自己给自己用了紫凝露,是不是?”
太子道:“本宫当年身体不好,拜当时御剑山庄的庄主,魏海为师。天花病愈后,便送到了御剑山庄处疗养了许久,是师父为本宫涂了紫凝露。”
御剑山庄?
苏霁每当听到这四个字,身子就忍不住地颤抖,心里就忍不住地发慌。
“那你可认识御剑山庄的魏东陵?”
苏霁试探地问道。
“自然是认识。”
太子眼神迷离地看着窗外,眸中摄出了淡淡的忧愁,叹息道,“我们曾一起练剑,一同食宿。只是……只是现如今,本宫在宫内,而他是江湖中人,本宫再难见到他了。”
苏霁可是被唬了一跳——太子的好兄弟被苏霁害得这么惨,那她如何自处?
苏霁期期艾艾地道:“这个……太子殿下……”
“所以本宫一开始对你疾言厉色,都是有原因的。”
太子悠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