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多他吃的东西不是捡的就是抢的,偶尔有人扔个窝头还是馊的,现在这个个头小小的女娃居然送他糖吃!热烘烘的甜香直往鼻子里钻,一闻就知是刚出锅的,她一口都没吃就送他了?
宝宝郑重地点头,往前递了递。
“刺猬头”
不客气地抓过来,三两口就塞进嘴里,真甜!
宝宝听着他嘴里嘎吱嘎吱的声音,不由舔了舔嘴唇。
“刺猬头”
吃完,习惯地吮了吮手指,却被宝宝抓住,“流血了……”
小脑袋凑近手掌,小口小口轻轻地吹气,像哄猫狗那样细声细气地说:“吹吹就不疼了……”
“刺猬头”
最忌讳被人抓住,这次却没推开。她温柔的吹抚似乎真有镇痛作用,不光手掌,浑身的伤都不疼了。
“宝宝!”
寄云和寄虹找遍街巷,终于看见宝宝的身影。寄云奔过来搂住她,声有余悸,“吓坏娘了,以后可不准乱跑了。”
寄虹瞥见“刺猬头”
,顿时捋胳膊挽袖子,“哟!小子,这回看你往哪跑!”
他脖子一梗,“要钱没有,要打就打!”
宝宝急忙拦住寄虹,“不要打他!”
可怜巴巴地望着寄云,“娘,把他带回家好吗?”
寄云望着他,“愿意吗?”
宝宝拉住他流血的手,力气不大,他却甩不脱,梗着的脖子慢慢慢慢软了下来。
这是他流浪一年多来,第一次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而不是泡泥塘,第一次穿上崭新的衣服而不是垃圾堆里扒出来的,第一次毫无戒备地饱餐一顿而不用被追赶。
“你叫什么?”
寄云给他梳头时问。
“我大名叫姚天门,云姨可以叫我天天。”
吃饱穿暖,他一样是个懂礼的孩子。
寄云叹了口气,“天门”
跟宝宝的大名“老宝”
一样都是赌桌上的名词,俩孩子爹都是极品赌棍。
收拾齐整,寄虹夸赞,“多精神的小家伙,往后别干偷鸡摸狗的事了。”
天天垂着头走出房门,宝宝招手唤他,他蹲在宝宝身边,沉默地帮她从鸡笼里捡鸡蛋。寄虹端着鸡食走过来,他拉住她。
“你们是在找我爹吗?”
寄虹已经对姚晟不抱希望,不想峰回路转。天天领着她们回到木棚时,远远便听见焦灼的呼喊,在子夜寂静的山岭中格外揪心。
“天天!天天!你在哪?快出来!出来吧……是爹呀,是爹……”
木棚外头,一个衣衫褴褛、胡子拉碴、头发乱草窝一样的男人正绝望地四处找寻。
天天一直紧抿着嘴,听到最后忍不住喊了一声“爹”
,撒腿奔到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