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士武没了银子心里不痛快着呢,栓子那孩子长得眉清目秀,能卖个好价钱,他磨破嘴皮子才说动赵老头帮他撒谎,栓子卖了三两银子,对外说的只有二两一百文,剩下的九百文他吞了,谁知他娘心血来潮要把栓子接回来,还说出威胁的话来,他能有什么法子?
他拉了拉被子,不让冷风灌进被窝里,耐着性子解释道,“娘的性子你也知道,难道真看着她去死?”
他娘前脚死,后脚衙门里的捕快就会把他们全抓进牢里,里正说的。
范翠翠气不顺,又踢了两脚,嘟哝道,“粪池里的水那么多,怎么就没淹死她呢。”
这话周士武没法回答也不敢回答,闭着眼不吭声。
范翠翠越想越气,几百文钱,她都想好怎么花了,就因为那位要自杀给弄没了,赌气道,“范家村的人说我爹最近身体不好,我明天回去看看。”
“你安生些,三弟妹回娘家了,四弟妹又是那种性子,你一走,家里的事情怎么办?”
现银全还回去了,但老三一家还欠他的债呢,赵老头聪明,他和老三到赵家说明意图后,赵老头没有拆穿他暗中贪了钱,只在大家知道的数目上多添了五百文,他私底下把贪下的银钱还了回去,但多出来的五百文却算在老三身上,他三百文,赵老头两百文,不过全认在赵老头的名下。
以老三的憨厚,一定会想方设法把银钱还上的。
范翠翠又嘟哝了句,周士武当没听见似的,琢磨着自己的事儿,周家的开销大,全靠镇上的周士文拿钱回来,但这次去镇上,刘慧梅冷嘲热讽不给钱,怕是寻思着要甩脱他们自己过日子了,周士文一个月一百五十文,逢年过节东家还会赠礼,如果真的分家,以刘慧梅的心眼,他们别想从大房捞到一文钱。
他不得不为自己算计了。
凑到范翠翠耳朵边,小声嘀咕了急剧,范翠翠气得咬牙切齿,“她敢?”
“这几年要不是娘压着估计早就分家了,你安分点。”
范翠翠不吭声了。
真分了家,富裕的只有大房,她才不干呢。
夫妻俩小声商量了一晚上,雾茫茫的天际洒下灰白,两口气就起了,一人去了上房,一人去了灶房。
“娘,起了吗?”
周士武站在屋门前,叩了叩门。
黄菁菁几乎一宿没睡,听到门外的声音,她故作被吵醒的模样,“醒了,什么事。”
“桃花娘去灶房做饭了,先来问问您想吃什么?”
周士武推开门,脸上挂着温和的笑,黄菁菁总觉得这个儿子是笑面虎,不自在的揉了揉自己发胀的眼,“随便吧,栓子受了惊吓,我这当奶奶的哪有精神吃东西,给我倒杯水。”
“哎。”
周士武转身出了屋,不一会拿着个斗碗进门,碗口比黄菁菁的脸还大,黄菁菁嘴角抽了抽,没吭声。
水是凉的,入喉冷得黄菁菁打颤,她缩回被窝,哆嗦道,“待会去镇上买几床被子回来。”
胖子本就怕冷,她受不住了。
周士武眼神微诧,又听她道,“待会把床修修,躺着翻个身都困难,这种床留着做什么?”
黄菁菁四周打量几眼,补充道,“漏风的墙得补补。”
风吹得呼呼作响,夜里听着瘆人得慌。
看周士武错愕的盯着自己,黄菁菁静默了一瞬,扯着嗓门道,“怎么,还不允许我对自己好些了是不是,你们整天吃香的喝辣的,我老婆子修缮下房屋都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