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严公子订了批香丸,其中要用的琼花得到广陵买,就好像给了他一个回去的理由,压着那股快要溢出来的相思苦,他情切,一遍遍的劝诫自己,回去吧,去广陵,那里有唐季年的千般柔情。可他又告诫自己,要偷偷地,远远的,不打扰他,只看一眼。
来的路上,他甚至想,也许唐季年已经改好了,娶了那位都护千金,两个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生了对可爱淘气的儿女,聪慧又伶俐。
他想得那么好,唯独没想到,唐季年是个死心眼儿,说了非他不可,便绝不屈就着和别人过。
是他小看唐季年了,他没有坚定不移的去相信唐季年的所有承诺,他以为他们两个就算不管不顾挺到最后,都将会屈服于道德纲常,屈从于世俗压迫。但其实,仅仅是他屈服了,唐季年没有,千疮百孔都没有。
突然砰一声,把顾长安惊了一跳,他猛地转身,小心翼翼朝声源处靠近,只见拐角处,一个娇小的人影从雪地里爬起来,似乎摔了一跤。
顾长安很是意外,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个小姑娘在寺院里摔倒:“谁?”
一早拍着雪,闻声抬起头,就见此人跛着脚走近了:“哥哥?”
顾长安认出她:“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儿?”
“我们路过此地,天晚了,就在寺里借住。”
一早抖了抖短靴上的雪,“真是巧,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我……”
顾长安欲言又止,低声含糊道,“我来找人。”
他蹲下身,将一早全身上下细查一遍:“有没有摔伤了?哪里痛吗?”
两次见她都在摔跤,这丫头真够不当心的。
一早摆手:“皮实着呢,摔不坏。”
顾长安觉得这丫头人小鬼大:“这么晚了不睡觉,你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瞎跑?”
“就……”
一早打马虎眼儿,“睡不着,出来逛逛,结果迷路了,害我绕好大一圈儿。”
“别乱跑了,这寺庙挺大的,”
顾长安伸出手,要牵她:“我领你回去。”
一早盯着那只伸过来的手,眨了眨眼睛,只有瞬间犹豫,便握住了,这只手看着细长漂亮,掌心却长满厚茧,想必制香也不是什么轻巧活儿。
“手这么凉?”
顾长安包住她的小手,搓了搓,拉着往寮房走:“天这么冷,你可别生病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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