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信怕给她点颜色就缠人,干脆不搭理。
千张机和寒山君是最后来的,不约而同侧目,扫了贞白一眼,又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冯天没来,据说是因为昨夜挣开缚灵香术跑出寒时殿,偷会李怀信回来时,被寒山君发现,惹得寒山君大发雷霆,遂将冯天彻底软禁起来了,寒山君狠了心要收拾人,年夜饭都不让其参加。
按照惯例,所有弟子纷纷起身,齐齐向掌教及寒山君两位尊者见礼贺岁,然后千张机说几句场面话,年夜饭就开席了。
宴席一视同仁,不开小灶,每桌食案上的菜品一致,四碟爽口凉菜,四道热菜,两盅汤羹,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一顿饭而已,没有多少讲究,只图个节日氛围,大家聚在一起团个年。
以往,李怀信大多时候都要回宫,甚少在太行跟众师兄弟过节,相比而言,宫中的规矩讲究颇多,根本不如太行自在。
但是大锅饭不好吃,味道寡淡,李怀信通常只尝两口,待散席后再回去填饱肚子。
也不知是哪位厨子的创新,居然在白菜玉米馅儿的饺子里加了焖熟的青豆,成心跟他过不去似的,一盘干豆丝儿,一盘豆腐焖排骨。
李怀信很倒胃口,筷子戳了戳排骨,就知道这肉质焖得不软烂,太柴了容易塞牙。他就这么挑三拣四的,夹了两口蘑菇和青菜,瞥见贞白咬水饺,细嚼慢咽,凑过去问:“好吃么?”
贞白不挑食,冲他点头。
李怀信心念一起,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打发时间,夹了只水饺,用筷子尖剖开皮,把青豆挑出来,搁在贞白的碟子里。
他挑一粒,贞白吃一粒,待一整只挑完,李怀信尝到第一个饺子,点点头,难能可贵的夸:“挺好。”
他又夹一只,照样把青豆挑给贞白。
有弟子抬头,无意看见,一脸不可思议,手肘连连去蹭旁人,一个劲儿的抬起下巴戳对面。被蹭的弟子正在夹水饺,遭同门一肘子撞落入碗里,溅出几滴醋,正郁闷,抬眼就瞧见李怀信和贞白分食一盅莲子羹。
“……”
桌上明明一人一盅,还需要分?
李怀信是自己尝完一口,感觉不错,才给贞白盛了半碗,瓷勺在碗沿碰出声响,他递到贞白手边:“圆子在小厨房还蒸了蛋羹,这个可以少喝点儿。”
太行上下,谁不了解李怀信,自己的碗都懒得端,只差张口让人喂,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李怀信居然会替人舀羹汤,甚至不停歇往贞白盘子里夹菜,那股殷勤劲儿,他自己不自知,但对桌的小师妹,看得瞠目结舌,醋心大起。这女邪祟根本不像弟子们私下传言的那样,是窃取了二师叔的玉佩,被李怀信抓回来的。
这边二人的小动作,同时引起上座的千张机注意,他微微蹙起眉,心里清楚这个徒弟,最是矜娇,心高气傲,哪是会主动跟人亲近的,更遑论,对方还是个女人。
千张机收回视线,发现寒山君也看着下头两个人,表情一言难尽。
一顿饭在众人的异样眼光中结束,李怀信浑然不觉,一盘儿水饺居然被他挑着青豆吃完了,现在撑得不行。
待所有的弟子都散了,寒山君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刚才看没看见?”
千张机当然看见了,但没回应,啜一口茶。
“这俩人怎么回事?”
寒山君向来沉不住气,认定了李怀信不是省油的灯,一反常,必作妖:“就在咱眼皮子底下,他又唱的哪出?”
寒山君对怀信偏见很深,哪怕对方一句话不说,站那呼吸都有错,千张机怕大年夜不得清静,两人闹起来,都不是省油的灯,好在一席毫无波折的散了,他安抚师弟:“吃顿饭而已,你就别挑剔他了。”
寒山君脸色一沉,顶回去:“你装瞎就罢了,倒反过来责我挑剔他?你偏心眼儿也不是这么偏的!”
“现在就咱师兄弟二人,你也不必总拿话呛我,无非就是挑几筷子菜,按理说,那贞白救过怀信和冯天,怀信心存感恩,对她亲厚了几分,总是理所应当的。”
寒山君这次觉得他可能是真瞎:“那是几筷子菜啊?”
按那孽障平常的尿性,会为了吃个饺子,将馅儿里的青豆一粒一粒挑出来,他能有这种好脾气?好耐性?他怕是早就掀桌子了!
还有那女子也是,一顿饭就捡某人剔出来的青豆子吃,能有多好吃?
寒山君就算再不开窍,也看出点儿名堂了:“这两人,怕不是……”
千张机第一个想到杨辟尘,不允寒山君口无遮拦:“别胡说,那女子看着样貌年轻,但实际应该跟辟尘的年纪相仿,也算怀信的半个长辈……”
text-align:center;"
>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