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去东桃村,去你家。”
他说:“成年人,还喝不喝你的桃花醉了?”
他说了很多很多话,冯天都没有理他。
这小子真的是,越来越拽了。
绝对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李怀信面露愠色:“再不起来,信不信我抽你啊。”
而冯天这个一点就着的炮仗,没有跳起来跟他掐,更没有挑衅地一抬下巴说:“打一架?”
李怀信内心的那点自欺欺人在此刻终于崩盘,整个人一慌,步子就迈得凌乱,他喊冯天,嗓子都哑了。他双腿虚浮,每一步都仿佛踩空了一样,踉跄走近,摔在了冯天跟前。他伸出手,握住冯天冰冷的腕颈,愣愣地问:“你是不是冷?”
他卸下剑匣,脱掉外衣,裹在冯天身上:“冷你就说啊,我又……”
他的话还未说完,给冯天裹外套时手上用了点力,冯天重心不稳,栽进了他怀里。李怀信僵着不动,任凭冯天靠在自己颈间,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困了吗?冯天?”
怔愣须臾,他望了望天际的微光,已近破晓,又自问自答地说:“天要亮了,困就睡一会儿吧,折腾一宿都没合眼了,但是说好啊,就睡一会儿,一会儿咱就得出去了。”
然而冯天这一觉睡了很久,久到他都忘了自己守了多少个日夜,他试图去叫过冯天,可没能叫醒。他看着冯天灰白的脸色,整个人开始发抖,眼眶红了一圈又一圈,都强行把泪水憋了回去,他想:不能被冯天笑话。
可是耳边响起那句:“老二,你一会儿别哭啊,我可能……出不去了。”
我不哭,他把脸埋进冯天肩头,在心里说,我会带你出去的。
“哐哐”
地砸门声响起,李怀信倏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浴桶内,他环顾一圈,望见端坐案前的女冠时,才从记忆中抽回思绪。
门被外面的人一脚踹开,强光射进屋,刺得李怀信眯缝起眼。
两名带刀的衙役迈进屋,扫了眼浴桶里的人,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料到大清早闯进来竟撞见有人沐浴,还穿着衣服沐浴,真是怪胎,顿时觉得没什么可避嫌的。目光扫见站起身的女冠时,衙役立即想起了正事,板着脸道:“这位……那谁,叫什么?”
民不与官斗,贞白虽对这些擅闯者及其不悦,却更不愿惹上麻烦,遂配合道:“贞白。”
真白?李怀信投以注目,上下打量之后,心中鉴别:确实挺白。
衙役道:“昨晚在凶案现场的人是你吧?”
贞白拧了一下眉,未做声。
衙役说:“昨晚在王六家的院子里的人,是不是你?”
贞白答:“是。”
衙役点点头,掏出一块木质符箓,举在贞白面前问:“王氏昨夜招供,说这块符箓是你给她的,并插在了她家院子里,装神弄鬼地以便挖尸,是吧?”
李怀信看清衙役手里那块符箓时,明显一愣,就听女冠惜字如金地答了个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