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产生了那种隐隐约约的好感,那么林晏的好听话就特别让她愿意相信。
毕竟人家是圣人门生,读书人怎么会骗人呢?况且,那些话实在是每一句都比比水手们唱的歌还要好听。
原来他不是只会说好听话,还很大方,只不过不是对她大方。
南乐看着手里的玉璧,眼睛慢慢红了。
林晏本来已经摆出漫不经心的神情,准备好反唇相讥的话,见到南乐盯着那块玉沉默不语。
他神色一怔,掀起眼皮,定定的多看了一会儿南乐。
眼见着那双乌亮的眼睛里已经有晶莹的泪珠打转,他不由得微微皱眉,久违的心中突然有一种烦闷的感觉,又有些不好说明,捉摸不透的喜悦。
他手指捻了捻袖子,“你别哭。我开玩笑的。”
开了口,后面的话说下去就变得容易了一些。
“这玉不是送给她的。”
林晏目光落在南乐的脸上,一寸寸扫过她的眉眼,“我找玉匠重新再上面添了一条鱼,你瞧瞧就在这里。这玉我本来就是准备送给你的。”
真奇怪,他这样看着南乐,竟然觉得这张脸挺好看的,漂亮的发着光。好像短短数日,她一下就长开了,长得顺眼了。
哭起来也有了点惹人怜惜,楚楚动人的风致,至少很惹他的怜惜。
对着南乐,林晏的眼睛就变得胆小,摆不出方才对着别人的肆无忌惮,有些闪烁,又有些不敢多看,好像生怕让她那发光的脸刺瞎了眼睛。
沈庭玉默默的站在一旁,听到这话,眼神冷沉。
南乐打开纸包,果真发现这块玉璧与最初的样子有了一些不同,多出了一个小小的鱼的花纹。
她愣了一下,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林晏,又反复去看了几遍玉璧,拿手指去摩挲那块小小的鱼的花纹。像是被猎人一棍子敲晕了的麋鹿,晕头转向,找不到路。
半响,她直愣愣的问了一句,“你不是骗人?”
哪怕玉就在手里,鱼的花纹就刻在这块珍贵的白玉上。
南乐也仍旧不敢相信这花纹是因为她而添上去的,这块玉是要送给她的。
本能的,她觉得这又是一次欺骗。一个陷阱,所有的好东西都是饵料,用贪婪做了钩子引诱水面下愚钝贪吃的鱼儿咬勾,等一口咬下去,铁一样的钩子深深刺进肉里,拽出水面无法呼吸,才知道上当受骗。
想到上当的痛,南乐满心没有一点喜悦,只有慌张与惊恐。
林晏从怀中又拿出一封信,信纸皱皱巴巴的,却保存的很小心,像是已经在他怀里放了很久。
他两指摩挲了一下这封一直没能送出去的信,嗓音微哑,“这信也是我一早就写好想要给你的。该说的事情,我写在里面了。找玉匠改玉的单据也在里面。”
情书都有了吗?
沈庭玉垂下眼,在两个人看不见的角度,冷冷勾了一下唇角。
“如果你还是不相信,随便去刘府找个人问问。就能知道我是不是一个人住着,连个给我做饭的人都没有。”
沈庭玉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厚斗篷展开披在南乐的肩膀上,他在披衣服这个动作中胳膊重重撞到了南乐的手腕。
那块白玉的玉璧被他撞得一下飞了出去,掉进了雪地里。
可惜的是,地上积着一层厚厚的雪,玉璧落在雪地上并没有摔碎。
沈庭玉看了一会儿那块玉璧,确信它没有碎,才遗憾的收回视线,慢慢的为南乐裹上衣服,满脸不知所措的喊了一声,“姐姐。”
林晏急急忙忙弯腰捡起玉璧,又仔细擦干净,见到一点损伤都没有才松了一口气。
他皱着眉头看向沈庭玉,本来是想要说些什么的。
这玉璧本就是林氏传家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