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
刘表倒吸一口凉气。他做过近十年的北军中侯,对骑兵并不陌生。面对几乎全是步卒的荆州军,骑兵的速度和冲击力都将得到极大的发挥,哪怕只有几百人也能像一把尖刀一般将荆州腹地捅得千疮百孔。面对骑兵,最好的选择是躲在城池或者庄园里,野战是绝对讨不到好处,拖就能拖死你。
“这……这是怎么回事?”
刘表再也按捺不住。孙策攻占了蔡洲,已经对襄阳右翼形成了威胁,现在后方又出现了骑兵,孙坚这是要截断他的退路,将他围歼在襄阳城吗?就算骑兵数量有限,挡不使他的大军南撤,粮道被劫,也将对襄阳城形成致命的威胁。
刘表有点乱了阵脚,顾不上责问蒯越举荐蒯祺担任楼船都尉的事,形势对襄阳非常不利,他需要蒯越为他出谋划策。
“使君,荆州承平日久,将士不习战阵,兵力又没有优势,猝然与孙坚交战,挫折在所难免。我建议以守代攻,稳住军心,先将水师部署在襄阳宜城之间来回游弋,切断劫粮骑兵与孙策的联系,阻止他们将劫到的粮草运到蔡洲屯积资敌。”
刘表想了想,又问道:“那如何追剿劫粮的骑兵?”
“坚壁清野,以待其弊。战马保持体力需要足够的精料。如果得不到补充,用不了半个月,战马体力就会下降,损失就会迅速增加。孙坚来自江南,战马的数量非常少,他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最多一个月,他就只能将骑兵撤回大营,届时我军水师伺其半渡,一击必中。”
蔡瑁阴阳怪气地说道:“一个月之后,骑兵是力疲了,襄阳城也并不多了吧?异度别忘了,襄阳存粮有限,也等着这些粮草补充呢。更何况一个月之后粮草运到,孙坚也会攻击樊城。前有孙坚,后有骑兵,身边还有一个孙策,异度有信心守住襄阳吗?”
蒯越静静地看着蔡瑁。“德珪所言甚是,如果没有襄阳各家的鼎力支持,襄阳城的确守不住。之前使君宽仁,不愿意向襄阳各家征收粮草,这才从江陵调拨。现在情况紧急,孙策又虎视眈眈,如果再不及时征收各家的粮草,只会像蔡家一样成为孙策的战利品。德珪,你蔡家是襄阳首富,影响力很大,是不是出面向各家言明情况,请他们支持使君,与孙坚作战?”
蔡瑁一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抬起头,看向蒯越,正好看到蒯越眼中闪过的一丝厉芒。
这蒯异度果然心狠手辣,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第044章进退两难
刘表能够占据荆州,靠的是两类人。一类是蔡瑁、蒯越这些支持他的,一类是被他们砍了脑袋的——历史书上记作宗帅或者宗贼,其实就是各地的小豪强,有兵有粮,但是没名气,一心想巴结刘表、蒯越这样的名士,所以招之即来,结果吃了一席鸿门宴,成了砧上鱼肉。
还有一类人,始终与刘表保持着距离,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井水不犯河水。庞德公、黄承彦是典型,除此而外,还有不少人,比如宜城马家、襄阳杨家、习家。刘表对他们客气,不给他们额外的好处,也尽量不去触碰他们的既得利益。
蒯越让蔡瑁去说服这些家族捐献钱财,帮助刘表守住襄阳,度过危机,这是逼蔡瑁去得罪乡亲。蔡瑁真要这么做,这名声可就坏透了。但他又不敢说不去,孙坚派骑兵骚扰粮道,襄阳城吃紧,刘表需要那些家族的钱粮支持,他不去,刘表要翻脸。
蔡瑁有点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和蒯越合作,支持刘表。事已至此,后悔无益,只能奋起反击。
“使君有命,我可以去联络诸家,请他们支持使君守城。只要能守住襄阳,保一方平安,我相信他们不会吝惜。若是取胜无望,谁又愿意白白消耗钱粮?异度若是不能小胜一场,我怕是没什么说服力啊。”
刘表的眉梢跳了一下,听出了蔡瑁的言外之意。蒯祺首战惨败,士气摇动,襄阳世家豪强都看在眼里,如果蒯越只能被动防守,一败再败,他们凭什么支持你。他们本来对刘表就没什么兴趣,没有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么可能雪中送炭。
刘表看向蒯越,无法掩饰眼神中的忧虑。生死存亡之际,能救他的只有蒯越。
蒯越轻笑一声:“德珪所言甚是,不过小胜一场是不够的,我们需要一场大胜。使君,你还记得以襄阳为治所的原因吗?”
刘表眼珠转了转。“当然记得。北据襄阳,收复南阳,荆州七郡才算完整。”
蔡瑁不禁冷笑一声:“异度此计甚好,只是难度不小。你连孙坚都对付不了,又怎么对付袁术?”
蒯越根本没兴趣和蔡瑁斗嘴。“使君,当初在大将军府,你曾与袁公路共事,知道他为人轻狡,不能成事,而袁本初胸怀大志,可济天下,讨董时山东豪杰奉他为盟主,可证使君有识人之明。如今袁公路占据南阳,孙坚勇猛,襄阳独力难支,使君何不向盟主求援?袁公路不得人心,只要盟主挥师南下,南北夹击,袁公路必败,荆州必安。”
刘表如梦初醒,一拍案几。“异度,此计甚妙。”
蒯越笑笑。“此计虽妙,却需时间。德珪,联合襄阳著姓,协助使君度此难关,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