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神色沉凝。
我看看他,犹豫片刻,问道:“公子,表公子身体如何了?”
“嗯?”
公子回头,看了看我,神色平静,“你甚牵挂他?”
我说:“淮阴侯将表公子托与我照料,自当牵挂。且我离开雒阳匆忙,只是托人往侯府中带了口信,未曾向淮阴侯和表公子告假,也不知会不会怪罪。”
“有甚可怪罪。”
公子不紧不慢道,“逸之脾性你又不是不知,从不乱发脾气。我出来前去看了他,已经能下地,兴许待我等回去,他便可行走了。”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不过想了想,我又有些惆怅。沈冲好得太快,便意味着淮阴侯府不再需要我,我跟沈冲朝夕相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我问公子:“表公子可知晓公子要来淮南?”
“知晓。”
“他如何说?”
“他说久仰你祖父之名,让我也替他祭拜你祖父。”
这话听着着实十分舒坦,我不禁露出笑意。
“我上回听表公子说,他身体好了之后,要回东宫?”
我接着问。
公子道:“正是。”
我说:“淮阴侯亦应许么?”
“不应许又如何。”
公子唇边泛起一丝苦笑:“逸之好不容易捡了命回来,淮阴侯便是再不愿意,也须得顺着他。”
我微微点了点头,看着他:“公子如何打算?”
公子讶然:“什么如何打算?”
“便是将来之事。”
我说,“如今荀氏已倒,公子可不必再留在太学,可应召入朝。”
此事,倒是我一直未公子想着的。只是沈冲突然遇刺,我一直待在淮阴侯府,无暇与公子细说。
“入朝?”
公子道,“我在白马寺那几日,朝中倒是又来了人,不过是想召我去做个著作郎。”
著作郎是秘书监属官,专司朝廷文史著作之事,多择选名望卓著之士充任。公子年未满二十便得此位,对于士人来说,自是殊荣。但著作郎首在名望,日常之事不过埋首于文牍,将来升迁也多是到太常属下的太学之类去处,于公子的抱负而言,却是无所裨益。
我看他满不在乎的神色,似是已有想法,道:“如此,以公子之见,何职为宜?”
公子没有回答,却道:“霓生,这些时日,我总在想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