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曾经私下里,听了多少遍,才能达到这样同一频率的效果。
“什么叫‘我不能说’?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
她迈下了步阶,一脸平静地走向低埋着头的女孩,其余的人不自觉地给她让着道,心里慢慢地也开始有了了悟,这个绯闻中间,到底是除了什么差错。
“不是‘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也不是‘她瘦了好几斤是因为淋了雨大病一场’,甚至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局内人装局外人般的‘我不知道’。”
高原红着眼圈抬起头,看见跟着她下来的那个少年,伸出手握住了她发着抖的手,包在手心里,用力裹着。
手背青筋凸起,显示出他用了多大的力,她又用了多大的力。
蒲京也像是明白了什么,却下意识地不愿意相信:“你……这录音是怎么来的,真的假的……?”
钟徐友笑了一声:“这是六班那两个逼录的,她们也知道自己是捕风捉影,怎么也得弄点真凭实据,所以找人套话的时候,悄悄地录了音。”
蒲京心中一凉,低头看着高原,薄唇抿了又松:“高原,你……”
高原猛地抬起头,泪水在眼里不停地打着转,胡乱地摇着头:“我没有,我不是……当时他们这么问我,我又不能说你是因为帮我——帮我才发了烧淋了雨,生了一场大病,我不能说!”
许随沉眼盯着她,语气冷得仿佛能将周围冻成冰:“你不能说,那我就帮你说。”
他没表情地看向教室后门傻傻站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居筱恭:“衣服给我。”
高原立即站了起身:“你不能这样。”
祝可以差点就要笑出声来了。
昨晚上她收到游莳发来的录音的时候,第一时间也是否认。
怎么可能呢,这个绯闻的源头怎么可能是乖到不行,抄个作业都会脸红的高原?
她翻来覆去了一个晚上,甚至还多次试图站在她的角度寻找她这么做的理由。
没有理由,她觉得换成是自己,当下就会把那两人的头塞进厕所坑里,洗一洗她们富有想象力的大脑。
而现在,她在伤害了自己之后,发现许随要把答应了帮她隐瞒的事情给揭露出来,一下变得激动,变得双标。
反正她可以,其他人不可以。
谁弱谁有理。
许随语气淡漠:“为什么不能这样?只是让你换上礼服,跟大家一起拍个照而已,很过分吗?”
“你是觉得让你穿礼服不可以……”
他俯身将那套衣服甩到了桌面上,森然道:“还是说,你怕换上礼服之后身上的伤痕会暴露出来,导致你故意告诉你父母你曾经有过遗弃自己弟弟的念头,惹得你父母对你施暴,借此找蒲京求救以让他不要参加最后一次考试,这个事情曝光与众,不可以?”
蒲京遽然变色,脸色由发白,到发绿,最后又涨得通红,仿若一张调色盘在不停地变着色:“不可能……不可能……”
他扶着桌面站起身来,几乎已经不可以站立:“不可……不对,你当时,当时根本就没带你弟弟去买棒棒糖,而是给了他钱,让他自己出去找!?!”
他立即又想起了在酒店的洗手间门口,女孩对自己说的莫名其妙的那些话。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记忆力为什么如此之好,以至于那几句话他可以一字不落地背下来。
“蒲京,你说有些事情明知道不该去要,却又痴心妄想地想要争取一下,是不是错了?”
他怔忡着往后退了几步,面色铁青,所有的事情一下汇合在一起,成了一条连贯的链条,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所以才,不让他们报警,不让他们去实名制的医院,因为一旦警察找到父母,就会被他们知道她所说的那些谎言。
高原抬起血红的双眼,依旧是下意识地否认着,声音沙哑:“我没有,当时我确实是迫不得已,不能说。”
祝可以坦然地回望过去,轻声开口:“没关系,他们本来说,要给造谣的人一点教训,断指碎牙,让那些人感受一下这种切肤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