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替您高兴。总比那儿好些。”
“‘那儿’是指哪儿?”
她说,并且脸上顿时泛起红晕。
“那儿,是说在监狱里。”
聂赫留朵夫急忙回答说。
“有什么好的?”
她问。
“我想,这儿的人好些。不像那儿的人。”
“那儿好人多得很。”
她说。
“敏绍夫母子的事我找过人了,希望他们能得到释放。”
聂赫留朵夫说。
“那算上帝有眼了,这可是一个挺好的老奶奶呀。”
她再一次表示她对老婆子的看法,并且微微笑了笑。
“我今天就上彼得堡去。您的案子很快就会受理。我希望能撤销原判。”
“撤销也罢,不撤销也罢,反正现在都一样了。”
她说。
“你说‘现在’,这为什么?”
“没什么。”
她说着,用探问的目光匆匆地看了看他的脸。
聂赫留朵夫认为她这话和这种目光的含意是,她想知道他是否坚持自己的主意,还是听从了她表示拒绝的话改变了主意。
“我不知道为什么您觉得都一样,”
他说,“可是在我来说,您无罪释放也好,不释放也好,确实都一样。不论情况如何,我都要照我说过的去做。”
他毅然决然地说。
她抬起头来,那双斜视的黑眼睛像是凝视着他的脸,又像是没有看他,她整个脸上闪着喜悦的光彩。可是她说的话和她的眼睛说的话完全不同。
“您用不着说这种话。”
她说。
“我说这话,是要您知道。”
“这话已经说过了,不必再说了。”
她好不容易憋住笑说。
病房里有叫喊的声音。又听到孩子的哭声。
“好像在叫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