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朱雨捂脚,是因为朱雨本就是他的内侍。从小铺床叠被,贴身服侍,这身份不一样。
他从来就没想过叫衣飞石这么服侍自己。衣飞石是他珍重的爱人,是他倚重的臣子,不是他的奴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衣飞石解开衣襟捧住他的脚往怀里捂?这不是亲昵,这是狎戏羞辱。
衣飞石被他训得愣了愣,似乎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放手还是继续。
谢茂想抽脚,才刚使了点劲儿,就惊醒了无措中的衣飞石。衣飞石居然把他的脚按住了,缓慢笃定地塞进了自己温暖柔软的怀里——衣飞石不惧寒,又犯懒不爱穿太多层,薄氅之下就是一层柔软保暖的单衣,谢茂觉得,他那只冻得微微开始僵冷的脚,差不多就是踩在了衣飞石的肚皮上。
“不许胡闹,快放手。”
周围服侍的人太多,谢茂察觉到衣飞石捂脚的力度,总不可能当众与衣飞石“拔河”
。
他一边教训衣飞石放手,一边吩咐朱雨:“端个火盆来,再灌个汤婆子熨坐席。”
衣飞石没有放手,他把谢茂的另一只脚也捂进了怀里。他此时只抽了身条,肩窄腰细,谢茂一只脚捂在他小腹处,另一只脚就没地儿搁了,只能往上一步捂在胸腹处。
这人自幼习武就是蛮横,谢茂想要不动声色地抽脚出来,根本不可能。
一只脚被拉扯过去,谢茂还能保持着威仪,这回两只脚都被抱住了,谢茂哪里还坐得稳?
他被衣飞石抱着双腿,重心不自觉地后移,这辈子也没这么狼狈过,勉强翘脚歪着坐具上,朱雨连忙给他背后加了一具凭几,谢茂又好气又好笑,指着衣飞石:“再闹要罚你交两车宝石了。”
衣飞石不乐意,偏头不看他。
谢茂被他的死心眼噎住了。衣飞石肯替他捂脚,他很意外。他觉得这么做不太好,可是,不得不承认,当衣飞石抱着他冰冷的脚不肯放时,温暖的绝不仅仅是他的脚。
“不是你这样的捂法,往上挪挪。”
谢茂犟不过衣飞石,他总不能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和衣飞石争抢自己的两条腿。——他觉得,不动用侍卫的话,他可能也抢不回来。
朱雨替他捂脚也是搁在胸膛上,不会往肚腹间捂。不是朱雨不肯尽心,肚腹处自然最温暖柔软,可是,寒气循着肚脐入体,再是年轻力壮自觉无碍,到底也是利己伤人的做法。谢茂不许侍人把脚往肚腹处捂,胸口借一点体温就足够了。
衣飞石不听。
习武之人,丹田处阳气最盛,是身体最温暖的地方,也是最致命的要害处。
衣飞石将谢茂两只脚交替捂在小腹上下,谢茂的脚也是才开始冷僵,并未凉透,很快就恢复了温度,他还把手伸进谢茂的足衣里,觉得确实暖和起来了,才替谢茂重新系上足衣,把谢茂的两只脚从怀里放出来。
谢茂不止两只脚被他捂暖和了,心尖儿也似被温水泡过,温暖而潮湿。
“过来。”
朕要抱着你。
衣飞石低着头整理敞开的衣襟,闻言往前一步离开坐具,在谢茂身边跪下。
他是过去了,可是,谢茂显然不是要他这么个“过来”
法儿——叫人过来一起坐,人直接上来跪下了。
朱雨已经拿着熨烫的裘皮上来,覆盖在谢茂被捂得温暖的腿上,另在底下塞了个汤婆子。
谢茂也不管身边是有多少羽林卫围观,他紧着衣飞石的薄氅,低头就亲衣飞石的嘴。
这突袭把衣飞石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奈何被谢茂揪住了薄氅领口。
论武力值,十个谢茂也不够衣飞石一根手指头压的,可他不可能跟皇帝动武。谢茂揪住他的领口,他就不能强行挣开。颈后微微的压力传来,止住了衣飞石后仰的动作,还是被皇帝含住嘴唇深吻下去。
品尝过了心上人青涩的甜美滋味,谢茂才霍地将人扯进怀里。
他用手心的温度捂住衣飞石因跪在地上变得微凉的膝盖,问道:“你这是和朕发脾气了。”
衣飞石才要请罪说不敢,谢茂就“嘘”
了一声,温柔地看着他:“你知道朕最舍不得见你受苦。你膝上有旧伤,现在天寒地冻,为什么要跪地上?”
“臣没……”
衣飞石自觉巨冤。
“朕的小衣会吃醋了。”
谢茂亲亲他的嘴,似是要堵住他的“嘴硬狡辩”
,“朕以后都不叫旁人近身捂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