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深吻许久,谢茂扶着衣飞石的腰,低声问道:“丈夫立身处世也不靠皮囊吃饭,朕给你那么多庄子还不够吃的?你养着这张小白脸是要去混哪家的饭?”
衣飞石心说可不就是想混您的饭么?然而,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他在皇帝这里的分量,身份、才干、忠诚,哪一样都比他在床上的用处重要。他没有这张脸,皇帝照样给他钱,给他权。
可是,只有养着这张小白脸,皇帝才会在榻上搂着他,对他窃语温柔。
——他想要皇帝对他的这一份不同于任何人的好。
但他不能说。这种隐秘的渴求,只能被藏在心底,不能述诸于口。说出来就太不体面了。妇人才会期期艾艾地期盼着丈夫的宠爱,他自己就是丈夫,他还是谢茂的臣子,他不能求这个。
“哼。”
衣飞石心中隐忍难言,故意重重喷气。我就养小白脸,爱美犯大谢律么?
搂着他的谢茂就忍不住笑,笑了又努力憋住,轻声细语不住地哄他:“男子汉大丈夫,有条疤才显得英武。多好看呀,若不是娘娘盯着,朕也弄一条……”
哄着哄着,又低头对着衣飞石的疤痕又亲又舔,似乎是真的喜欢得不行。
新生的疤痕本就敏感,衣飞石被他舔得半张脸都发麻,明知道皇帝是哄自己,他还是沉溺在这一种指鹿为马的妄言偏宠之中,不自觉地搂住皇帝腰身……
二人又腻在了一处。
……
朱雨目不斜视地听完了今夜的第二回,待榻上雨歇云收之后,再次送上温热的毛巾。
再次纾解后的衣飞石神清气爽,却故作虚弱,软在谢茂怀里就想睡过去。
——他不想和皇帝谈疤痕之前的那个话题。
衣飞石在人前营造了一个怜弱的形象,但他本质上并不是个看谁落难都想伸手的“老好人”
。谢茂杀宗室,宗室也确实不安分,他脸上的伤疤就证明确实背后有人在捣鬼,所以,衣飞石半点儿不觉得皇帝不该动手。
让衣飞石觉得心惊的是,皇帝杀人,竟然完全不看证据。
谢茂有重生的外挂,所以他知道谁在背后捣鬼,径直就指点赵从贵带着谢范去抓人杀了。
可是,朝臣没有重生,天下人没有重生,衣飞石也没有重生。所有人都不明白皇帝杀人的依据是什么。没有堂审,没有证据,甚至连人犯的画押口供都没有,说抓人就抓人,说砍就砍,善麓王临死都在喊冤枉,谁见了谢茂这刚愎自用的暴君手段不心惊胆战?
衣飞石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件事没有他置喙的余地,所以他将嘴闭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但,如谢茂所察觉的那样,他对皇帝有些想法了。这件事不会影响他对皇帝的忠诚,也不会影响他对皇帝的感情,影响的只是他对自身立场的重新反省。
如果他不想落到善麓王那样的境地,他就得更加小心翼翼地守好自己,绝不行差踏错一步。
哪晓得谢茂丝毫不肯放过他,明明都褪了衣裳钻进被窝里要睡了,贴身搂着他的谢茂还是将他揉醒,在他耳畔低语:“卿与所有人都不一样。”
衣飞石背身睡在谢茂怀里,好像是睡着了。
谢茂只觉得怀里火热柔韧的身躯挨着熨帖无比,轻轻在怀里少年的耳边说:“朕召见六王、沭阳侯时,四个御前侍卫就守在殿内。小衣,你和他们都不同。”
“朕与你在一处,侍卫守在殿外。防的是外人,从来不是你。”
他轻轻握住衣飞石修长白皙的手指,“你随时都能拿走朕的性命。”
衣飞石霍地睁开眼睛。
这个问题倘若不是谢茂一言点破,他竟然从来都没有想过!
凭他的身手,只要靠近皇帝八步之内,哪怕皇帝跟前有黎顺、常清平这样的高手守护,他也能轻易挟持皇帝。若黎顺、常清平等级的高手稍退一步,或是他往前一步,什么侍卫都没有用了!
他和皇帝在一起这么多天,夜里同宿一处,守在榻边的不是赵从贵,就是离高手还差一线的内侍朱雨、银雷,这几乎等同于完全不设防。他可以从容不迫地捏断皇帝的咽喉,再悄无声息地杀掉守在榻边的奴婢,不惊动殿前侍卫逍遥离开……这是何等可怕的设想?!
若衣家真有造反之心,谢茂早该死了十七八遍了!
他开始觉得心慌。……他觉得有些什么事情,超出了他的设想。
谢茂则色心大起,忍不住又开始玩弄衣飞石的手指。
衣飞石的手指修长有力,大约是因为常年掌握兵器,所以,他的指甲修剪得很短很整齐,与养尊处优的纨绔世家子弟相较,他的指甲显得短而圆润。偏心眼儿的谢茂就觉得吧,小衣的指甲特别可爱特别好看,别的男人那一双爪子都是鸡爪娘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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