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领着,穿过了烟雨朦胧的长廊,又绕过水榭,才来到昨日的剑室。
如嵇冕所言,今日的确只有他一人罢了。
他独坐许久,身体没入阴影之中,失去了仅剩的生机。
萧慕寻走到了里面,奴仆缓缓将门闭紧,屋内便显得更加安静了。
萧慕寻直接进入了正题:“嵇家主可是想好了?”
嵇冕脸色苍白,眼下布满青黑:“是。”
他受嵇如彦控制太久了,分明自己才是嵇家的家主,却犹豫不决,不够果断,连一些小事都无法自己做主。
昨夜嵇如彦的话,令他彻夜未眠。
是嵇家对不起思晴和谢辞,却还要让她们落到这样的田地么?
萧慕寻看出了他内心的挣扎,倒也不着急。
“听闻嵇家的老族长也是筑基期,怎不见他?”
嵇冕脸色更是难看:“仙友……”
萧慕寻:“怎么了?”
嵇冕喃喃自语:“你说为何这世上总有那么多不自量力,分明家族已经衰败,却还要苦苦强撑?”
“你说的是嵇如彦吧?”
嵇冕浑身僵硬:“不……只是有感而发。”
“不必骗我。”
萧慕寻的目光似看穿一切,“算一算他该几个月前就寿终正寝。”
嵇冕全身无力,或许一开始嵇如彦是担心嵇家,可如今他已经疯魔了。
他能明白,嵇如彦看着嵇家由盛至衰,却无力扭转乾坤的无力;他亦能明白,嵇如彦担心族中无筑基期支撑,嵇家从此没落的心焦。
可今时不同往日,嵇家已经想了太多办法,还是换来这样的结局。
嵇冕想起嵇如彦昨夜的话,越想越觉得害怕。
不是他胆小懦弱,见过萧慕寻的本事,又知他是萧家嫡系,手里定有许多保命的法器。
嵇如彦日薄西山,早已无法维持,夺舍之事根本就是在做梦!
萧慕寻盯着他:“嵇冕,我信你不是蠢材,你是嵇家的家主,嵇家如何来走,该你说了算。”
嵇冕喃喃道:“我是嵇家家主……我说了算?”
他因这句话而醍醐灌醒,仿佛拨开月明,在夹缝里寻到了一条出路。
嵇冕酝酿了许久,又问萧慕寻:“若我说了,希望仙友履行诺言,不追究嵇家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