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结果我们就有了现代医学无法解释的,不依赖于大脑功能的统合性。那种状态能持续到今天,不能不令人惊异。但最让我惊奇的,还是今天。你们居然要求选择。”
“我不觉得这是违反规则,”
和昌说,“如今的法律中没有‘临床型脑死亡’这种表达方式。如果并未接受脑死亡判定,那么就还有植物人的可能性。直到昨天为止,瑞穗都处于那种状态。但今天,情况发生了变化。三年零几个月之前的瑞穗,和现在的瑞穗状态完全不同了。我们应该有重新要求选择的权利。”
“您说的没错,”
近藤说,“但有件事我要先告知一下:按照正式的手续,首先要检查令嫒如今的大脑状态,当脑死亡的可能性极高的时候,才会让你们做出选择。可是这次,不会再做这样的检查了。其实以我个人的意见,也的确没必要再做。不知你们是否能接受?”
和昌和薰子一齐点点头,说,能。
“我明白了。那么,请听我说。之前也问过,在此我要再确认一遍:令嫒有没有器官捐献志愿卡?或者,令嫒有没有谈起过器官移植和器官捐献的话题?”
“没有。”
“那么,如果依照脑死亡判定基准进行测试,确定脑死亡之后,你们是否愿意捐献令嫒的器官?”
和昌扭头看着薰子,薰子也正望着他,目光澄澈而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是,”
他回答近藤,“我们希望捐献器官。”
“好的。我会联系移植协调人。此后的详细事宜就由他来告诉你们。”
近藤起身,稳稳地走出了房间。
和昌叹了口气。看看表,离接到千鹤子的电话居然才过了不到三个小时,这让他十分惊讶。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做梦都没想到会发生这些。但这是现实。他的女儿去世了,他同意捐献女儿的器官。可他仍然觉得那么不真实。
身边的薰子正摆弄着手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机的。屏幕设置的是瑞穗小时候的照片,那时她还能活泼地跑来跑去。
敲门声再次响起。近藤回来了。
“我联系上协调人了,他应该很快就到。”
近藤说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不管是脑死亡判定还是器官移植法,你们应该都很熟悉了。如果还有不明白的地方,请尽管问协调人吧。你们或许知道,接下来你们仍然可以拒绝提供器官。”
“就像那时候一样,对吧?”
和昌问。
“没错。”
近藤正色道。
“我只想再问一个问题。”
薰子说。
“什么问题?”
“我想确定一下死亡时间。您说脑死亡判定会进行两次对吧。先判定一次,过几个小时再判定一次。第二次判定脑死亡的时候,这一时刻就成为死亡时刻。对吧?”
“您说的没错。”
“如果接下去就进行判定的话,会在什么时候结束?”
“这……”
近藤看看表,“因为要做很多准备,所以不能马上开始。判定本身不会花太长时间,不过第一次和第二次之间必须相隔一定的时间间隔。通常是六小时,但未满六岁的儿童需要间隔二十四小时。虽然令嫒已经年满九岁,可也不能和成年人同等对待。间隔十个小时应该比较好吧。考虑到这一点,判定结束最快也要到明天下午了。”
“明天……也就是说,她的死亡日期就是四月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