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辞秋手垂在身侧微微颤抖,他内心苦涩,有一部分他没有说的是,当年解韫的手术,是他联系赵听月父亲做的。
当时赵健盛名在外,是业内顶尖的专家,出于对解韫母亲因他而死的愧疚,他特意把人请来给解韫做手术。
他也是帮凶之一。
当年的旧事如同一个充满水的气球,只要稍微扯开一个口子,剩下的秘密就如气球中的水悉数崩裂出来。
叶辞秋不敢去碰,他能够当着解韫的面娓娓道来,却始终不敢将这个故事背后隐藏着的秘情告知赵听月。
她的世界,凶手太多。
叶辞秋没有再看解韫的表情,他可以护着他,唯独在有关于赵听月的事上不可以。
甚至于,他把这一切告诉解韫的目的,是想或许万一,他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解韫能因为心中的亏欠,心甘情愿地替他补全那点缺口。
解韫失魂落魄地地低着头,还沉浸在自己间接害了赵听月一家的沉痛情绪中。
叶辞秋立在窗前向外看着,初入夏的太阳已经很猛烈,住院部的小广场上穿梭的行人来来往往,道路旁的草坪泛着青绿色光泽。
叶辞秋的心情比身后的解韫还沉重,淡漠如冰的视线高高俯视着挣扎在痛苦旋涡中的人们,简直透不过气来。
他在问自己,这世上罹患厄运疾病的人那么多,如今多了一个赵听月。
他能做什么?
所有的想法纠缠在一起,理不清,好似一团乱麻。
叶辞秋收回上帝般的俯视,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望见到赵听月,仿佛看到她,他就能明白自己的使命。
他快步向外而去,离开前,吩咐人看好解韫,出门直奔隔壁的病房。
阿九等人列队守在病房外,叶辞秋眉眼冷冽,手里捧着一个紫色的琉璃盏。
他的故事讲完了,有些人也该滚了。
注定属于苦涩的时间线拉回叶辞秋离开后的那一秒,在叶辞秋同解韫讲那个埋在阴暗角落中的故事时,病房里周屿舟也在构思着自己的语言。
他坐在床边,最后还是选择用一种轻描淡写的方式将易临声的背叛讲述一遍。
赵听月的手指在听到易临声那句“我无话可说时”
时,便开始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动作越来越乱,力气越来越大。
直到周屿舟转述了那句“待我从无二心的人,早就死了”
,赵听月不经意的动作蓦地刹停。
“他人呢?”
周屿舟眉心微动,“我还以为他已经告诉你了。”
她问过,只是叶辞秋始终没告诉她答案。
“他不说是对的,得到答案后,你会后悔知道的。”
赵听月漂亮的眸子落在周屿舟还算轻松的脸上,她在琢磨,周屿舟对这件事的定性如何。
这直接决定了她未来的计划走向。
周屿舟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她不要把不值得的人放在心上。
赵听月的心颤了颤,说到底,她与易临声不过是互相利用,因为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到最后,他也没有揭穿她埋得最深的秘密。
可她还是点了点头,这副失魂低落的模样,落在周屿舟眼里,又是另一种能激起他心疼的解读。
周屿舟却为难起来,宽和含笑的狐狸眼中溢出满满的犹豫和焦躁。
他说“她来看你了,我没让她进来。当然了,我负责文的,姓叶的负责武的。”
赵听月望向他,目光平稳又安静。
周屿舟说完也跟着沉默,片刻后,他的声音干涩,夹着令她陌生的不确定,“你要见她吗?”
当年萧澜的安排直接将姐妹俩送到了那群犯罪分子的手下,赵听月虽然不曾像恨萧谈雨一般恨得疯狂,可这些年,她不见萧澜,不肯同任何人问起自己再也不曾出现过的母亲,足以表明她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