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满满往西行驶,七日后,云郦看到了一座高大城墙,城墙顶端,上书西洲二字。
西洲周围虽是沙漠,可因黄河流经,有大片大片的绿洲,瓜果时蔬,鱼米河鲜,应有尽有,不负塞上江南之名。
但马车步入城内,却不会让人误会这就是江南,西洲街道虽有垂柳绿荫,房屋也有江南那种精致的小院,可也有江南未有过的石头夯土的朗阔屋舍。街上行人也五花八门,云郦掀开车帘,最明显的两点,西洲街上的女郎很多,比起大安内任何一座城都多。
此外,还能看到面孔迥异,比如绿眸卷发,深目高鼻的外乡人。
马车渐渐往内城行驶,内城的商贩不如外城多,但越往里,气氛也就越严肃。终于,马车驶进一所宅院,一刻钟后,马车在宅院某个地方停下,赵渔扶着云郦下车,周围的人立马恭敬道:“夫人。”
云郦扶着赵渔的手,自车厢出来,赵渔道:“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带你逛一逛陈家。”
云郦轻轻嗯了声,这个时候,侧方廊下忽然传来一道
低沉嗓音:“阿苓。”
赵渔失忆的那些年,有个新名字,薛苓。
云郦抬眸看去,一个月牙白长袍的青年急急走来,他身材颀长,眉如墨画,皮肤冷白,但冷白里夹杂几分苍白,唇色也淡,似乎很是病弱。
想着间,男子就到了自己跟前,紧盯着赵渔。
“子晔。”
赵渔目光微亮,但看到他的气色后,眉心微拧,她把担忧压下,笑着对云郦道:“素素,这就是你姐夫。”
云郦看过去,陈子晔听闻这话,目光才从赵渔身上挪到云郦身上,瞧见云郦和赵渔相仿的眉眼后,他极是温和地笑了笑,“给小妹的院子早就收拾好了,咳咳,我带你们过去。”
话落,他目光又落在赵渔身上。赵渔对他笑笑。
叙旧不急于一时,何况这两个人的身体都不太好,当下赵渔就带着云郦去陈子晔派人为她准备的院子。院子不大,可异常精致,碧瓦红檐,屋子里的东西一应俱全,且依赵渔所言,这院子距离她住的地方很近,不过半盏茶的脚程。
云郦看向陈子晔,陈子晔似是发现她看来了,目光温和。
云郦是有些累了,而且夫妻分别数月,定有话要说,云郦便道:“姐姐,我想睡一会儿。”
赵渔见她眉眼角的疲惫,心疼道:“那你先睡,有事让孟拉找我。”
怕云郦骤然换了新环境不适应,她把沿途和云郦关系最好的护卫留下陪伴她,孟拉就是其中之一。
赵渔又对着婢女们叮嘱番,才和陈子晔离开院子。
云郦是真的有些累,她略做收拾后就躺下了,这几日赶路,虽然很慢,可车上休息终不如床上。
她睡着后,迷迷糊糊听到哭声,她四散望去,就见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不由自主地朝他走去,刚蹲下,那小团子抬起头,他长的白白嫩嫩,眼大唇红,比画上的娃娃还可爱,眉眼有几分熟悉。
见她过来,他委委屈屈地她伸出手。
她想都没想,就抱起他,小团子紧紧搂住她脖,头埋在她颈间,他如此依靠她,云郦心都软了,这时候小团子再度抽泣起来,云郦一急,轻声问:“怎么了?”
她一说那小团子猛地抬起头,红着眼,愤怒冲她道:“因为娘你不要我了。”
云郦猛地睁开眼,手摸上小腹,等看清头顶纱幔,她松口气,她偏过头,这时忽地对上一双黑溜溜的圆眼,云郦心口一窒。
见她睁眼,他重重叫一声:“小姨,小姨。”
这时云郦听到赵渔温和的声音:“秀秀,你醒了,你已睡了两个时辰,该起床了,我们得用晚膳。”
云郦目光上抬,赵渔正坐在床边,这时她再看着床边小两岁的团子,反应过来,这是她姐姐的儿子,陈泽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