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长孙府百余名男仆都聚在了大义堂外,每十二人一拨,逐一被四名随从辨认。然到了最后一个,却都没发现那天那名‘管家’。
随即排查人数,发现少了一人。
“会不会是刘树榆?他说腹痛,等会儿就赶过来。”
侍卫们立刻全府搜查,在下人房所在的意见茅厕内,找到了正假意如厕的管事刘树榆。
这刘树榆三十出头,乃是二十岁的时候因为家里穷,入了奴籍来长孙府做活,而今主要负责花园那片的活计。
刘树榆随后被押送到大义堂,道垣三次郎的随从们立刻就认出是他。脱其鞋子,也在鞋底发现有残留的黑膏药。
刘树榆被押送来的时候,满头虚汗,面带恐惧。
这会子他见自己是凶手的事已然被揭发,反倒舒了口气,没有之前那么胆颤,只是认命般地大喊道:“道垣三次郎那个禽兽的确是我所杀!”
第23章大唐晋阳公主
长孙无忌和长孙冲等人的得知凶手落网的消息后,都赶了过来。长孙无忌未进门前,就听到堂内有人大喊自己是凶手,他立刻大迈步快速进门,见竟真是长孙府的家奴,气得很想直接抽刀杀过去。
长孙冲见是刘树榆,露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
长孙府诸多事情都是由长子的长孙冲来处理。长孙冲平常和刘树榆有过一些接触。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平时一个老实巴交,少言寡语的厚道人,竟能干出下毒杀害倭国副使这样的事情。
“人真是他杀得?”
长孙冲看向李明达,见她点头,长孙冲眉头蹙得更深,转而眯着眼看向刘树榆,对其失望至极。
面对长孙冲,刘树榆脸上闪出浓浓地愧疚之色。他耷拉着脑袋,恨不得躲藏进缝里。
李明达随后将她和房遗直的发现,仔细讲给了长孙冲和长孙无忌,并将对应的物证人证都展现给他二人瞧。
刘树榆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这才仔细计较膏药和脚印的事,心里就腾起诸多懊恼悔恨。只觉得自己当初如果谨慎点,那会儿揭膏药时不随手扔地上,又去踩一脚,那他也不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至少在被那四名倭国随从指认的时候,只要他坚定不认,便也没有其他证据佐证就是他。
长孙冲又去瞪了一眼刘树榆。得幸此案有李明达和房遗直来查,他二人到长孙府才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将这桩杀人案破了。而脚印和膏药线索正是锁定凶手最为关键的铁证,令人无从辩驳。这刘树榆的作案动机,长孙冲想不通,但他如此暗度陈仓,变相陷害了长孙涣,以及为长孙府蒙羞,真令长孙冲十分恼火。
虽说而今凶手已经证明并非他二弟,让人松了口气,但长孙府的家奴也一样代表了长孙家,此事必会牵扯到倭国与大唐两国之间的利益问题,仍是会给长孙家还有他父亲增添诸多麻烦。
长孙冲此刻真恨不得亲自对手刘树榆,但他的风度却不允许他对其作出什么过激言行。
“长孙府可真是养了一个白眼狼!”
长孙冲咬着牙恨恨道。
刘树榆愈发愧疚,冲长孙冲磕头,“奴对不起大郎往日厚待!奴该死,愿意这就去领死!”
说罢,他又咚咚地不停地磕起头来,很用力。
长孙冲却觉得十分可笑,“说这些话有用?若非人家查明证据,你只怕还缩着头不认,眼看着我二弟去送死!”
“他不肯说杀人缘由。”
李明达和长孙冲道。
长孙从厌恶地扫一眼刘树榆,厉言道:“还不快说!”
刘树榆保持跪地,双手按在地上,面紧贴地面的动作,再不动了。
长孙无忌见状再也忍不了了,一巴掌拍在桌上,怒吼道:“你这贱奴,果真找死。好,便如你所愿。来人,大刑伺候!”
刘树榆吓得身子哆嗦了一下,但随即还是保持之前的状态,一动不动。
长孙无忌更为恼火,几欲起身。这时就听李明达轻唤了一声舅舅,请他消气。
李明达看眼刘树榆,在面对长孙无忌暴怒的情形,他竟虽然全身多哆嗦异常害怕,却还是不肯多说一句。看来此人心中有事,而且很执着,只是简单粗暴的办法应该不会令他轻易松口。
“我看他是有难言之隐。舅舅何不暂且歇息,把这等小事交给我们处理。或许等明儿个天亮了,什么事情都了结了。”
外甥女的言语总是轻轻柔柔的好听,令人的心情莫名好起来。长孙无忌先前燃起的万丈怒气,也因此熄灭了大半。既然李明达既然有能力在这么短时间内把凶手给揪出来,长孙无忌倒是愿意相信李明达在审问刘树榆上,也会有更好的处理办法。
长孙无忌毫不犹豫地起了身,应了李明达的提议。临走前,他还特意嘱咐李明达尽力就好,不必因为他而强求什么。这件事说到底是他们长孙府御下不严的责任,他在倭国人和圣人面前承担一下责任,付出一定的代价,倒也没什么不对。
李明达点头应承,请长孙无忌放心。
待长孙无忌离开之后,堂内安静了片刻。
长孙冲随即征求李明达的意见:“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