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未曾留意祁连被她握起手时,那张清俊脸上泛起的微红。
荣安郡主吩咐丫鬟去取药了,侯苒手边没有干净的布带,只好扯了自己的手帕给他的伤口包扎,手势很轻,没碰疼他半点儿,边习惯性叮嘱道:“药膏一日涂二三次,右手尽量莫要沾水了,以免发炎……”
后面的话不知听进去多少,祁连的目光压根儿无法离开眼前正为他包扎的姑娘,只到他胸口的高度,头微微低垂着,温声细语,叫他很是想抬手摸摸她……
“好了。”
侯苒抬起头,同样看不见他在前一瞬已骤然收回的右手,又冲他感激一笑,等丫鬟取药来给他了,才点头道别,搀着荣安郡主继续走。
祁连目送她远去的纤细背影,张了张口,终究没将想说的话说出来。
自知配不上她的,又何必说呢。
他叹了口气,回头时忽觉背脊一寒,仿佛叫人盯了许久似的,等转身再看,四处也无人往这边望来,摇摇头,只当自己是被冲昏了头脑,犯懵罢了。
……却不知在他转头前,那凉亭中曾站着一个人,由始至终,将对面台阶上发生的种种尽收眼底,一语不发,冷着脸便大步离开了。
第59章
荣安郡主身边亲近又能随意说话的姊妹不多,难得逮到一个小妹妹,自然便关不上话匣子了,直到宴席快开始才被前来寻人的谢大人给哄了回去,侯苒失笑,与郡主夫妇二人暂别,独自前往主厅入席就坐。
谢家功高权重,宋家又与当今圣上沾了亲的,这周岁宴的排场当然也不同寻常,邀请的宾客虽多,但皆是一人一席,酒菜俱全,几乎全府的下人都聚到主厅来忙活了,没法给每位宾客都配备一名丫鬟伺候着,只得尽可能随叫随到。
侯苒与侯誉风算作同一家,安排在相邻的坐席,但侯苒一直没看见他去哪儿了,等其他宾客几乎全都入座后,才见他姗姗来迟。
她瞄了旁边的男人一眼,惯常是面无表情的冷脸,起初未觉不妥,可后来总听见他叫下人来添酒,桌前的小酒壶前前后后满了不下十数回,她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大哥……大哥,你是不是喝太多了?”
侯苒往他身侧挪近了几寸,低声问他道,见他神情冷淡似没有听见,于是伸手去扯了扯他的衣袖,正欲再问,却被他拿酒杯的动作甩开了手。
“我有分寸。”
侯誉风的语气很冷静,脸色也与平常无异,甚至瞧不出半分醉红,侯苒从前未与他饮过酒,因此不知他的酒量如何,听他说有分寸了,只当是军中男儿的酒量比寻常人好得多,便没多管了,转头继续应付那前来敬酒的张公子。
景王妃这媒人当得可真是良心,说要给她相看便真的推了这么多公子过来,容貌才华少说也属中上乘,别说配她一个外头捡来的苒小姐,就是配国公府正经的嫡小姐也不在话下。
可惜她并无那个心思,又不好拒绝得过于明显打景王妃的脸,只得象征性地与他们闲谈几句,喝点酒,然后再礼貌地将他们打发走。
哎,光是应付这些张李王周……什么公子就够费神了,侯苒听旁边那席还在不停地添酒也没有机会去说,直到宴席将尽,这些公子们终于消停下来了,她才抽出空去与侯誉风说句话。
“大哥,别喝了。”
她按住他还要拿酒壶的手,皱眉劝道,“再喝你便醉了。”
侯誉风停住手,目光却缓缓转向她,低沉的声音里似乎藏着些许不快:“……你叫我什么?”
好啊,先前还说喜欢叫他将军的,这会儿被一堆公子哥儿围上来了,她便急着要与他理清关系,难道怕旁人生出什么误会吗?
侯苒不明所以,这四下都是外人,即便她再有某些心思,名义上也还是他的妹妹,称呼别的反倒让人以为他俩关系不和了:“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
他气闷地撇开视线,被她按住的手也倏地抽了回去,“不许叫。”
什么不许叫?不许叫他……大哥?
侯苒看了看周围陆续离席的宾客,大多都喝上头了,摇摇晃晃让女眷或下人扶着出去,鲜有人留意这边,于是凑近他耳边轻轻唤道:“……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