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可不来,”
他缓缓道,“我此来并非受你威胁,而是钦佩叶副将高义,不忍他的后人卷入无妄之灾。”
他目注叶扶波,“就算你将兵书交给吴启芳,让他以此获利,在官场上也算不得多大的事。”
叶扶波静了静。
她抬手朝文训行了一个军中大礼,“多谢文大人。”
文训笑了笑,嘴角略显苦涩,“官场中起起伏伏的事情多了,你们年轻人见得少,不要以为仅凭一腔热血就能左右乾坤,有时候,当忍则忍,当让则让。”
“忍过让过,又将如何?”
叶扶波问。
文训脸上微露向往之色,“总有得偿所愿的一天。”
“恕我直言,”
叶扶波道,“大人的愿望是什么?”
“为官者,自然希望百姓安居乐业,天下海晏河清。”
文训傲然。
“仅凭忍与让,就能实现么?”
叶扶波低声问。
文训面色微凝,“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既为武将,便当知晓等待才是最重要的取胜之道。”
叶扶波微点了点头,没有与他争辩,“那么大人可否告知我想要的答案。”
文训见她好像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不再说教,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慢慢道“其实没什么真相,我只是恰好听见吴将军训斥张副尉,骂他不该擅作主张,让他损失一名大将。”
他在门外听到这话,顿时心生不妙,未敢多待,趁没人注意悄悄离去。
“这话没头没尾,也拿不出实在的证据,”
文训又道,“就算张副尉私下做了什么,他如今人已死了,你又能如何?”
他说完这番话,以为叶扶波会心情激荡,暗自做好劝慰的准备,却见眼前之人若有所思。
叶扶波看向他,眼神透亮,“张副尉私贩海货一事,文大人可知晓?”
“不知。”
文训想也不想,矢口否认,“悬州海禁已久,市面上哪儿来的海货?”
“远洋的商人不敢过来,但他们的商船总要从海上经过。”
叶扶波紧紧盯着文训,“礁州六岛离海上主路很近。”
“你什么意思?”
文训霍然起身,“你想说是海寇抢了商船,再把海货卖给张副尉?”
此话一出,厅中安静无声。
地上取暖的火盆窜起一溜火星。
文训与叶扶波对峙的身影投在地上,两人皆是面无表情。
“张副尉的手伸不了这么远,”
叶扶波淡定开口,“他私贩海货三年,却无人现。若我父亲之死当真与他有关,为何吴将军不敢以军中之法处置?”
她蹲下身,拿起火钳拨了拨地上的火盆,“张副尉之死,真的只是意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