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日就要行刑了,你吃饱了,也好上路。”
他身份低微,从未跟皇子搭过话,如今好容易看到一个,竟然还是命不久矣。
周衍之似乎勾起唇角,微微笑了,狱卒讪讪的站起来,转身往外走,便听身后人幽幽道了声,“多谢。”
他竟然有种汗毛耸立的感觉,狱卒匆匆锁上门,往前头走去。
清粥小菜,还特意加了一条鸡腿。
周衍之坐起来,竹箸翻捡着里面的菜,看了几眼后,又默然的放下,窸窣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单从声音听来,来者精神振奋,踌躇满志。
“二弟,怎不吃点好的?”
周恒之摸了摸下颌,虽试图掩饰自己的兴奋,却因为太过张扬而显得欲盖弥彰。
周衍之舔了舔唇,眉眼弯起,“大哥,这是春风得意,心想事成了。”
因着事定,周恒之并不把他的冷嘲热讽放在心上,反而笑眯眯的负手上前,以胜利者的姿态欣赏败者的落破。
“其实,我很同情你。”
他说完,自己竟然笑了起来,而后又摸着唇,歉意道,“不好意思,管不住嘴,太高兴了。”
“管不住便该切了,留着也是废物。”
周衍之不怒反笑,与他的眸子对上后,可见他砰然升起的愤怒。
“不装了?”
周衍之摩挲着手背的伤,微微拎起唇,挑眉瞪他。“我还以为你有多大定力,多沉得住气,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庶子,到底显得下作了些。”
这一句话,就像锋利的针扎进周恒之的心脏。
贵妃封后的传言自小就有,他也一直期盼着从庶子变成嫡长子。
就在去岁离期望最近的时候,偏偏生出李青的事情,牵连到贵妃,便就此搁置。
庶子就像冠在他头顶的耻辱,每每想起,都叫他挺拔的脊梁不由得弯曲几分。
“对着丧家犬,何须装腔作势。”
咬牙切齿的憎恶,卸去伪装后更为狰狞。
周衍之屈膝,微仰着下颌,他姿态清贵,言谈举止俱是对周恒之的鄙薄与轻视,他在等待周恒之的爆发。
“你以为父皇会立你为太子?”
周衍之声音低沉,仿佛语气里含着笑意,周恒之浑身一怔,捏着拳头冷讥。
“难不成你到现在还有妄念?二弟,不妨坦白告诉你,我没想到父皇会对袁家如此忌惮,单单几封书信,不过是你同赵子林等人抱怨父皇怠慢袁皇后的话,没有任何屯兵造反的实证。
偏偏父皇就生了疑心,偏偏那样巧,你为了个女人追到赵子林营下。。。”
“对啊,大哥,为什么偏偏那样巧,你不觉得奇怪吗?”
周衍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污秽。
周恒之忽然浮起一阵奇怪的感觉,他的脑中快速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周衍之轻轻倚靠在墙上,举起自己被踩烂的左手。
“大哥和贵妃的脑子,怕是想不明白了。不过别急,明日是我的死期,你还有一晚的时间可以想,便是想不明白,我死前也会告诉你的。。。”
。。。。。。
殿内的花儿结了三五支骨朵,晨时宫女洒过水,娇艳中含着晶莹的水珠,魏帝的手捻过其中一支花苞,将刺抹掉,复又慢慢揉搓着,从主杆上拽了下来。
“方信,他胆子大不大?啊,万一朕提前处置了他呢?”
魏帝嘴里的人,方信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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