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爱意,毫无怜悯,满满充斥着的,只有原辞声对他的抗拒与厌恶。
仪式结束,两人十指紧扣,并肩走向教堂外的灿烂天光。
*
防窥车窗玻璃隔绝了所有视线,原辞声这才慢条斯理地摘下婚戒,换上一副崭的手套。
“阿耳戈斯呢?”
金秘书打开珠宝盒,黑天鹅绒衬垫上躺着一枚祖母绿戒指,静静散着妖冶火彩,美轮美奂。
原辞声把阿耳戈斯重戴回右手大拇指,面色稍霁。余光里,何惊年正直直盯着自己的手。这个人平时总是半低着头,很少主动看自己。他不由奇怪,淡淡出声问:“怎么了?”
何惊年如梦初醒般瑟缩了一下,收回视线,摇摇头。
这是继那天晚上之后,自己第一次看见他的手。彼时,他的手是野兽的利爪,强劲有力,沾满暗昧的水液。现在,他的手却干净得如同白蜡,尤胜精雕细刻的艺术品。
但无论怎样,这双手再不会像当初的小少爷那样,充满仁慈与善意地伸向自己。什么都变了,只有阿耳戈斯光彩如初,美丽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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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盘旋而上,驶向睿山御庭——川源市寸土寸金的顶级别墅区。何惊年悄悄望了眼窗外,四周青翠绵延,一栋栋花园别墅散落其间,沐浴着景观灯的柔光。
但风景再漂亮,何惊年也不敢多看,他加快脚步,跟着金秘书走进别墅。
“夫人,这里就是您的房间,请您稍事休息,一会儿原董还有要事与您相商。”
金秘书欠了欠身,礼貌告辞。
房间宽敞豪华,家具摆设比俄罗斯宫廷电影里的更精美。何惊年犹豫了会儿,小心翼翼地坐下。其实,若不是他快累得撑不住,他本不愿碰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
婚礼前,金秘书曾带他来过这儿。参观完一圈后,金秘书让他在书房等待片刻,原辞声还有一些现场细节要和他确认。
他就在那儿等着,可等了很久,原辞声一直没来。百无聊赖之际,他的注意力被桌上造型奇妙的金属镇纸吸引,忍不住伸出指尖碰了一下。好巧不巧,原辞声在这时推门进来,不等他道歉,就一声不吭地把镇纸扔进了垃圾桶。
“咚。”
回想起镇纸落下的沉重声响,他的脸就像被打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烫。
又过了好一会儿,原辞声还是没出现。有了之前的教训,何惊年只敢挨一半的椅面,不敢去靠椅背,整个人越疲倦困怠,小腹也隐约有些不适。
他身体本来就弱,怀孕又现得晚,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已经一个多月了,而头三个月又是最关键的时期,对宝宝很重要。
靠门的衣帽架上挂着一个背包,那是他的行李。昨天,金秘书来到他家,协助他一起整理。看着他忙前忙后,金秘书劝他不要浪费时间,原辞声不可能容忍这些东西进家门,到时候全都会为他准备的。
末了,他只收拾出证件之类的必需品,一个背包绰绰有余。现在想来,每次辗转漂泊时,他好像都没几件东西可带。
不要紧。
何惊年从包里取出一个随身听,这是他最珍贵的宝物,只要有这个就够了。
戴上耳机,熟悉的少年声线如同清泉,缓缓流淌进心里,温柔抚平所有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