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森森宮卫长戟交错,锋刃冷光织作了一道谁也破不出的铁网。
戚广铭从御座上起身,走下来。
他一面行向戚炳永,一面道:“六叔。你同朕身上流的是一样的血,为了大晋,六叔莫要怪朕心狠。”
戚炳永抬起头。
戚广铭站定在他身前,笑容减淡:“六叔,莫要怪朕心狠。“
随后,他高声冲殿外喝道——
“来人!将他拿下!”
殿外,铁网锋刃映着如血残阳,纹丝不动。
戚广铭皱起眉。
不待他再叫人,戚炳永率先开口——
“来人!”
这一声高喝,比少年的声音更洪亮,更狠戾。
殿外,铁网锋刃齐齐向前压近数步,将整个崇德殿的八扇朱门牢牢围住,堵了个密不透风。
少年愕然。
他左右一望,见清形式,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戚炳永步前,逼着少年不得不后退:“陛下。臣从未想过要做下一个鄂王。父皇、大哥、二哥先后死在了四哥的手里,可四哥同三哥、五哥一道,又死在了陛下的手里。臣想好好活着,又岂会想要做另一个四哥?”
“更何况,四哥又有何值得臣效仿的?”
戚炳永微微笑了,“说他狠,却还不够狠。若是真狠,他当年便该将陛下也杀了。臣,不做鄂王。臣,更不做任何其他人。”
“六叔,你……”
“陛下。臣同陛下的身上流的确是一样的血。陛下为了大晋,臣亦是为了大晋。陛下,莫要怪臣心狠。”
少年的瞳孔因惊骇而瞬间放至极大。
一道寒光在他眼底闪过。
他想要尖声呼救,可再也发不了声。
他的喉咙被一刀割断,在几瞬之后,热烫的鲜血从那道狠辣果断的伤口中喷溅出来。
少年大睁着双眼,双膝撞地,头颅重重地摔在殿砖上。
他的鲜血,沿着砖缝一路填漫崇德殿,铺成一条孤冷的道路。
戚炳永踏在这条路上。
他的笑容已消,赤红的眼底竟生生凝出了一滴泪。
那滴泪不曾掉落。
那滴泪照着这一地的血路,照着殿外的铁刃寒光,渐渐被逼退,消失在他赤红的眼底。
……
大晋永仁三年五月二十日,皇帝崩于崇德殿,年十五。五月二十一日,庄宗第六子、永仓郡防御使戚炳永临朝登基,即皇帝位。上先帝庙谥曰穆宗怀皇帝。
夕阳为戎州四野镶镀一层暖暖赤色。
谢淖坐在帐外,手中持报,凝神远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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