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是着了急,小姐今年都十三了,可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成日只惦记着玩耍。一做绣活就嚷手痛眼花,一让她学管中馈就脑袋痛。珍珠日益年长,知晓这世道女子的不易。别的地儿因着杨阁老的政令,除非家中实在贫瘠,不然不会允许未成亲的女子在外抛头露面,讲究的人家成了亲的妇人也不可以随便出入家门。晋中因着石炭矿需要男丁作活,才会对女子束缚少些。如今夫人总算狠下心来管教小姐,可没想到让无烟这个小蹄子勾了出去。珍珠自认为是因她这个大丫头没有尽到教导的责,打算好好教教无烟,给她立立规矩。
三人回到福院,侍候好六六梳洗,又换了衣服,拥着她去了主院永平院。
郭氏犹自恼火,下晌叫女儿不出,她心知必是六六不在府内之故。见六六进来,也不理会。
六六蹬了鞋子爬山炕,靠在郭氏身上,郭氏推开她,换到另一端坐着。
见状,屋内的下人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六六又跟着爬到另一端,拉着郭氏袖子,“娘,娘……”
“聒噪。”
“娘,你不生气罢。”
六六滚在郭氏的怀里扭来扭去。
“都是大姑娘了,还撒娇,不害臊?”
郭氏打心眼儿是不想拘着女儿,但世风如此,且女儿的名声本就不好,再不拘着,怕将来说亲上头会低人一头。
“不害臊,我是娘的女儿,以后一百岁了也是娘的女儿。”
六六道。
郭氏抚着六六的头发,“囡囡,你不愿意学绣活,娘给你陪嫁几个绣娘。你不愿意学中馈,娘给你陪嫁几个管事嬷嬷。可女子的有个好名声,娘给不起呀。”
“我才不愿意让人关在大宅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得把人憋死了。”
六六嘟囔。
“哎,甚时太子能登大宝呀?让杨阁老下台就好了。”
六六又叹道。
郭氏一把捂住六六的嘴,“你没个忌讳,这种话也能随便说的?”
六六撇了撇嘴。
“就因杨阁老,你不喜欢文远?给人摆脸色?”
郭氏道,“你咋是非不分?文远是文远,杨阁老是怕阁老。之前文远跟太子来晋中见识过女子的苦,回去跟杨阁老争论,让杨阁老打了一顿,文远当天负气回了南昌府。”
“真的?”
六六从郭氏身上坐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郭氏道:“这事京中家喻户晓。文远的外家许家是江宁一带有名的书香门第,他母亲许氏在闺中可是有名的才女。因这,他母亲在家中的日子甚是不好过。”
“杨文远也是个可怜的人哟,祖父不喜,爹不爱。”
六六叹道
郭氏趁机教导,“以后可不许给文远脸色。”
六六点头称是,心里却发虚,刚刚她才说杨文远是脸皮厚,且还让人听了个正着。六六有心思,陪着郭氏闲聊几句,借故回了院子。叫来四个大丫鬟商议如何给杨文远赔不是。
且说陈茂闵回了府,郭氏侍候着换了衣服,抱怨,“六六下晌又跑出去了。”
“这事,我知道。”
陈茂闵满是歉意地看着郭氏,“原该我料理清楚的,又让囡囡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