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越亦是笑道:“哎呀,只怪那个时候时间太紧迫,宗某哪有时间跟萧太傅闲聊呢。如今你我重逢,来,不醉不归。”
他亲自拎起酒盏,倒了满满两盏。两个男人竟真的对酌起来,看着不像是饮酒,反而是拼酒。若被旁人看见了,说不定还以为他们是故友重逢。一壶酒很快就见底了,宗越抬手道:“再来,再来!”
沅叶道:“没有了!”
“哟,公主连这点酒都舍不得拿来待客么?”
宗越斜眼笑道,摇摇晃晃地起身,归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两壶酒。他同萧泽继续闷头对酌,白霁看得心动,悄悄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立刻被白芷仪现了。
白芷仪扬眉道:“霁儿你做什么?”
“是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喝呀?”
白霁挺起胸膛,道:“我也不小啦,我要加入宗大哥和姐夫的行列……”
“好的不学!”
白芷仪毫不客气地抢过他的酒盏,全倒在了地上。她继续数落着白霁:“什么对酒浇愁,那不是酒坊编出来骗人的吗?你有什么心事什么愁,非要学人家喝酒?”
“好吧,”
白霁叹道:“我只愁,眼前这哥们到底是驸马呢,还是我姐夫。二姐姐你说呢?”
他扭头问沅叶。
沅叶正愣愣地看着二人拼酒,闻言扭过头来,道:“你说什么?”
白霁只得把他的话再重复了一遍。沅叶还是心不在焉,道:“嗯……都是吧。”
她说话的时候,那两个醉酒的男人相继站起身,二话不说,拎起剑就往外跑。白芷仪拦不住,急道:“叶儿,霁儿!你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去?”
雪地上,两个男人满身杀气,拔起剑朝着对方挥去。积雪被剑光挥成点点碎花,从空中纷纷扬扬落下。那两个喝多了酒,脚步都有些踉踉跄跄,那剑舞得看似毫无章法,却都寻不到什么空隙。叮叮当当打了一阵子,沅叶皱眉道:“姐姐,依我看他俩很快就该倒了。不是累倒了,就是醉倒了……”
话音刚落,宗越砰一声倒在雪地上。萧泽还挣扎着走了几步,也身形不稳地斜躺下了。白霁急忙上前捡走了那两柄剑,沅叶招呼仆从来把这两个男人抬走。
“活该。”
白芷仪蹙眉看着昏睡不醒的宗越,转身对沅叶道:“叶儿,随我来一趟吧。”
她点了点头:“好,姐姐。”
安置好两个醉酒的男人,又打走了白霁,姐妹二人坐在暖里,白芷仪先问:“你跟萧泽,到底是什么关系?”
“跟姐姐想的差不多吧。”
她轻笑道:“姐姐能想到是什么程度,大概就是什么样了。”
白芷仪看着她,很久都没有说什么。她极美的脸上的总是蒙着一层淡淡的忧伤,温柔又严厉。看着眼前不安分的妹妹,犹豫了很久,她还是道:“叶儿,那两人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留在京都?你留在这里,只会越陷越深,听我一句劝,及时抽身吧。”
“可是一切都还没结束呢。”
沅叶低声道:“还有霁儿,还有白家,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姐姐,我们本来就是皇家的嫡公主,我们的这一生属于这纷争的天下!周家人的骨子里,都是有野心的。我过不来这闲云野鹤的生活,我想要的还很多,很多……就像姐姐你,想要置身事外,你还不是在这里?宗大哥不收手,你会离开吗?”
她真诚地望着白芷仪,让白芷仪一时说不出话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被沅叶这样狠狠戳中,她停顿了半响,才悠悠道:“没错,他也是个不安分的人,绝不会跟我过归隐田园的日子。你放心,在他搅乱天下之前,我能亲手杀了他。”
“杀了他?”
沅叶忍不住笑了:“姐姐,这是我从你口中听到最好笑的话。你一直劝我,我一直想劝你!宗越不是良配,这么多年,他盘旋在你我姐妹之间,你想过为什么吗?他本质上就是个自私凉薄的人!对于得不到的东西,他费尽心思;对于到手的猎物,他不屑一顾。我承认他聪慧,狡诈,甚至帮我们报了大仇。可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游戏啊游戏!你永远猜不透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这样无法掌控的男人,你放心吗?”
“可他对你还挺好的。”
白芷仪幽幽道:“你只是狭隘地去看他,从未现宗大哥身上的好处。罢了,我不想跟你说这些。我既然决心要跟着他,就从未想过有什么未来,什么结局。叶儿,你真的喜欢萧泽么?”
她一愣:“姐姐为什么这么问?”
“你并没有回答我。”
白芷仪平静地看着她,让沅叶心里莫名有些毛。又听她道:“你生性多疑,从未全心全意地相信一个人。若是有事生,你会依靠萧泽吗?”
“我为什么要依靠他。”
沅叶笑道:“我自己可以抗住一切,不是么。”
白芷仪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年后,周焱秘密宣召萧泽入宫。
他白日都待在萧府,接到旨后,有些诧异。只是皇命不可违,换上衣裳后便匆匆入宫,去见这位自己的‘亲侄子’。在得知自己和周焱的这一层特殊血缘关系后,他想象了一下周焱唤小叶子‘婶子’时的情景,隐隐觉得很诡异。
参拜后,周焱先亲切地问候了他在城外的修塔事宜,表示等十五后就准他正式回朝。萧泽谢过后,他又吩咐赐茶。这般客气,让萧泽心里更觉得奇怪了。难道周焱有事要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