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银跟着他的步子,亦步亦趋。
“我现在有些害怕……我没有那个眼力。”
张铎顿住脚步,转身正视她道:“你并不愚蠢,你比这世上很多人都看得清楚,但你过于柔善。”
他说完,又觉得说得并不够痛快彻底。
索性挥手示意宋怀玉和胡氏退下。低头看着她道:“朕唯一的妹妹,要嫁给岑照,这实非朕所愿,从前朕可以杀了的岑照,为平宣另觅好的夫婿,但在朕如今这个位置,就没有必要了。”
席银轻问。
“为什么……”
张铎仰起头,阴云未散,云涌处的光洞却越撕越大。
“自从张奚死后,朕明白了一件事,这人一旦死了,世人看到的就只有他生前的虚名,至于他们背后的卑劣和懦弱,就都被抹去了,张平宣也好,你也好,朕不想你们被蒙蔽一辈子,所以,纵使有豺同行的路险一点,朕也可以走。”
席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急忙摇头。
“席银,没有人逼你,以后就算你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也不会有人敢处置你,如今朕斥你,也只是不想看自己身边的女人,一味作践自己。”
第70章夏橘
张熠伏法的那一日,赵谦并未入太极殿复命。
第三日,张铎在太极殿召见光禄卿顾海定,与尚书右仆射邓为明,议江州战事,天气转大暖,江水暴涨,江上战事焦灼。席银与宋怀玉一道撑展开江州地势图,顾海定陪着张铎立在图前,轻声道,“南方正值雨季,刘令退守南岸,已起拖战之意。”
张铎曲指在东海郡处敲了敲,其力不弱,令席银险些脱手。
“刘令要拖,我军拖不得。”
他说完,返身走到案前,拿起江州呈来的战报,一面取笔,提圈要害。
“一旦拖入夏,就给了刘灌与刘令汇军的余地,到时候,龙散关处必要派军截堵刘灌的军队。”
顾海定顺着张铎所言,重观战图。
“龙散关守将是中领军大将军赵谦的父亲——赵淮,此人已年越六十,确……”
“这并非症结。”
张铎头也未抬,反手将笔掷回笔海,添道:“荆地战乱,今年秋冬,北羌定生滋扰,龙散关大部属郑扬旧部,常年镇守金衫关,熟习关外地形与羌人战习,云州之战后,这些人调吞南方,为的是补给休养,入秋前,北上金衫关换防。这一部,是朕先手留下的,绝不能在龙散关久驻。”
邓为明道:“如此一来,江州战事,务必要在入秋前见一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