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让她说下去,断其声道:
“或者你去问问父亲,他信吗?”
话音一落,一奴婢在后行礼道:“夫人,郎主来问,您与郎君,可话毕?”
“没有!”
帘后的声音有些急促:“你去回郎主,我与大郎,还有话说。”
“还有什么话说呢。”
张铎弹了弹身上的海棠落花。
“你不是说,即便和我隔帘而语,都觉愧恨吗?”
“大郎,我……”
“你准我起身吗?若准,我就去了。”
“再等等……”
帘后的人手指抓帘,一下子揉乱了自己映在帘上的影子。
张铎望着那道被揉皱的影子,眼角也有一丝皮肤胀裂的痛感,他不由抬手摁了摁眼角,似若无意地笑道:
“哪一次来看你,免得过?你让他打吧,打完了,他才会对你好些。你心里也会好受些。”
春阳明好,徐婉面覆着被竹帘切碎的光。
那光啊,竟和张铎的话语是一样的,听起来饱含温情,却如同寒刃一样凌厉。
他见她沉默,便弯腰撑了一把地面,直膝站起身来:“母亲,这和跪观音相是一样的,无非一个伤筋动骨,一个穿魂刺魄。相比之下,我觉得前者更好受些。”
他说完,赤足踩在石板地上,转身朝祠堂外的正庭走去。
外袍已被剥去,禅衣单薄,几乎得以勒出他周身的每一块胫肉。背脊上的伤疤透过衣料,依稀可见。
徐婉含泪合上眼睛,手中走数的佛珠伶仃磕扣。
忽然风乍起。天边金铎之声大作。竹帘翻掀,露出一双在海清之下合十的手。
观音座下清供给的海棠花迎风摇枝。
落下了一大抔猩红。
张铎踩着满地红棠,走进东晦堂外的正庭。
张家长女张平淑,次子张熠,以及正室余氏皆在庭。张平淑抿唇垂头,手指上缠着腰间的绦带,张熠则站在乙方莞席的旁边,望着席旁的刑杖沉默不语。
觉他从东晦堂前走来,张淑平哑然唤了他一声。“退寒……”
张铎笑向张平淑,偏头道:“长姐,这是何人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