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棠并不知道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落在了天下战力最强的那位危楼剑尊眼中。
自然也不会知晓,这位九天之上不染凡尘的危楼剑尊,在注视着自己的时候,动了怎样与他道心相悖的尘心。
见证了这一切的,除了卫宵墨自己。
只有在沈西棠还未解锁的任务面板上,位列极靠后的某个任务进度,悄然前进了一截。
——日后进展到这个任务的时候,笨蛋系统大约会和沈西棠惊呼一声。
【咦惹!不愧是我的宝!我的天才主人!瞧瞧,快瞧瞧,这任务还没开始,就已经快要结束了!】
却也并不知晓这一截进度从何而来,自何而起。
沈西棠在末世的这柄剑,没有名字。
正如她此前所说,所有的一切物件在她眼中都是身外物。
倘若有了名字,便会徒生感情,在需要弃之而换命的时候,产生不必要的犹豫和羁绊。
这种犹豫和羁绊是她最不需要的。
那剑沉默锋利,削骨如泥,彩虹屁选手如系统,自然以为是这剑乃无上宝器。
却只有卫宵墨这样真正明白何为剑的人,才能看出,沈西棠的每一剑是多么的巧妙。
那是一种完全化繁从简的美。
她绝不会多花任何一分力气在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上,抛开所有的招式,只留下其中真正用来斩杀的部分,然后构成她的每一次出剑。
和每一次落剑时带来的血肉翻飞。
她用任何一柄剑,都会有同样的效果。
如果仔细去翻开经过她的手的每一具尸体的话,便会现,那些斩杀的位置之间,相差也不过毫厘。
脖颈左侧四寸,腋下斜飞六寸,胸膛正中再搅碎,腹腔向上直接劈开。
直接,过分简单,枯燥,无趣,机械重复。
却有效。
这是杀人的剑。
更直白地说,这是杀过很多很多人的剑。
卫宵墨的神识从沈西棠的剑本身,浅浅抬起一点,落在了被斩杀的对象。
这些形容可怖,比尸鬼更灰败,外形更肖似人类的……是什么东西?
能算作是人吗?
沈西棠到底杀了多少这种东西,又或者说,她到底经历过多少次如同面前这般的场景,才能让她如此平静,却依然如此恐惧。
瘴气遮天蔽日,天地仿佛只剩下这几种颜色。无尽的灰白与灰黑,以及切开那些丧尸后迸射出的稠绿色液体。
沈西棠并非战无不胜,她也会受伤,那些伤口累落在她本就伤痕密布的肌肤上,显得愈明显。
也让注视着这一切的卫宵墨愈沉默。
人力有尽时。
如此的奔袭与厮杀蔓延了几乎无尽的时间后,沈西棠的呼吸逐渐变粗,脚步也不如最初轻盈。
系统及时现了这一点【宝!宝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们可不能倒在这里——】
“开什么玩笑。”
沈西棠抬手抹去额头的汗珠,随手摘了片叶子,把自己手臂上的血渍擦掉“只是体力有点透支而已,杀完这一波,再往前十公里,应该就能看到o3号基地了。”
她已经认出了这一片密林究竟是何处。
还有心思开个玩笑“总不能在这里又猝死一次。”
系统【……】
系统【宿主的生命体征线暂时还很健康,确实不会有这个担忧。】
可算是说出一个有用的数值来。
沈西棠不动声色地悄然放松了些。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死一次。
确定这里大约是依托自己记忆而出现的小世界,是一码事。这里到底会不会死,是另一码事。
系统也算是间接确认了她的猜想。
十公里的距离对于步行来说,并不是什么很短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