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一开口,身上那股子哀伤便荡然无存。
顾恒舟没见到她之前什么样,凉凉的扫了她一眼,对寒辰说:“今日国公府在旁边画舫设宴,有缘与大祭司遇上,大祭司可愿移步到我们画舫一起吃个便饭?”
国公府在旁边画舫设宴,那镇国公不是也在船上?
沈柏眼角抽了抽,立刻有姑娘兴奋的问:“沈少爷,奴家可也能通往?”
她们身份卑贱,别说参加国公府的家宴,便是踏进国公府的大门都是祖上积德,若是能借这个机会得见镇国公的威风该多好啊。
那姑娘问完,顾恒舟的脸色明显更冷,眼眸微微眯起,眼刀子嗖嗖嗖的往沈柏身上扎。
沈柏干巴巴的笑笑:“世子殿下只邀请了辰兄,当然只有辰兄一人赴宴了,诸位美人是我从揽月阁带出来的,就老老实实与我一起回去吧。”
姑娘们一脸失望,顾恒舟轻轻挑眉:“陛下不是让你陪大祭司同游?你敢撂挑子走人?”
我也不想撂挑子啊,谁知道顾兄你们今晚会不按常理包画舫给镇国公接风?现在好了,连镇国公都知道我有公然招妓的毛病了,以后还怎么见人?
沈柏实在不想这个时候去面对镇国公,正想找其他借口推辞,吴守信温声道:“世子殿下说得有理,沈柏你和大祭司一起去赴宴吧,这些姑娘我自会帮你送回去。”
沈柏:“……”
吴兄,我怀疑你只是假意与我和好,就等着我放松警惕坑害我!
沈柏皮笑肉不笑的瞪了吴守信一眼:“吴兄,那还真是要谢谢你呀。”
吴守信说:“以你我的关系,不用谢。”
沈柏心底白眼翻出天际,很想一鞋拔子呼吴守信脸上。
小爷谢你大爷!客套话都听不出来,你还真挺能顺杆往上爬的!
寒辰已起身跟着顾恒舟往外走,顾恒舟站在船舱口催促:“还不走?”
“马上就来!”
沈柏应着抓起面具重新戴好,从搭好的跳板走到顾恒舟他们那艘船上,进入船舱,一眼就看见顾廷戈和顾淮谨坐在主位方向。
顾廷戈和上一世沈柏见到他的时候没什么两样,眉目冷沉,眸底藏着边关的苍凉肃杀,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玄色常服,乍一看和寻常武夫没什么区别,仔细一看才会发现他周身的气息与旁人不同,蕴藏着巨大的威压和锋锐的杀气,一旦气势全开,便会迫得人两腿发软,不由自主的想要跪下。
寒辰动作快,已经在顾廷戈身边落座,沈柏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今日茶白特意给她选了一身芙蓉色花开富贵华服,极浮夸张扬,脸上的面具色彩也很是艳丽,像一只大花蛾子,扑棱着翅膀冲进来,与屋里的人和气氛格格不入。
在画舫上吹唢呐,公然从花楼招妓陪东恒国大祭司游船,穿得还如此花里胡哨。
还没见到面,沈柏这个名字就给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顾廷戈眼底闪过玩味,顾恒舟眉心挤出褶皱,看着沈柏命令:“把你脸上乌七八糟的玩意儿给我丢了!”
他就一转眼没看见,这小骗子就把面具糊脸上了,还真是花样百出。
沈柏心虚,还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跟心上人的亲爹见面,嘿嘿笑了两声,正准备推辞,顾恒舟加重语气:“要我亲自动手?”
顾恒舟性子一直寡淡冷漠,跟谁也不亲,情绪也一直没什么波澜,这会儿跟沈柏说话态度却明显比平日要亲昵许多,顾廷戈不由多看了顾恒舟一眼。
他这个儿子,似乎跟沈家小子关系还不错?
一听顾恒舟要亲自动手,沈柏连忙把面具扒拉下来,勾唇笑得腼腆又矜持,规规矩矩的见礼:“晚辈沈柏见过顾叔叔、二叔、二婶、修哥儿、决哥儿。”
沈柏语气温和,面上满是讨好之意,和之前怼顾恒修、顾恒决的样子截然不同,顾恒决暗暗翻了个白眼,顾恒修温笑出声:“沈少爷今日嘴怎么这么甜,可是偷尝了揽月阁那些姑娘们的口脂?”
偷尝你个大头鬼!
顾恒修这话实在诛心,沈柏立刻睁大眼睛,无辜的反驳:“修哥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才十四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我怎会做那等孟浪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