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泪流满面,无力跪在地上,生出深深的懊悔:“奴婢不敢了,求大人原谅我吧,求大人了……”
裴渊拿出一个荷包塞进她怀里,眼含慈悲:“我仁至义尽了,只能怪你自己出了主意,算计错了人。里面有五十两银子,还有你的卖身契,收拾东西另寻他处吧!”
裴渊话不多,眼下却说了这么多,显然是生气了。
“大人……”
小喜彻底崩溃了,匍匐在地失声痛哭。
“红云红霞,你们进去伺候小姐。”
裴渊说完这句话,连同情的一眼都曾不施舍给小喜,决然往书房去了。
红云红霞是裴渊新招来的丫头,看起来乖巧懂事,两人才来,就见了这么一出大戏,眼睁睁看着大人处理了一个丫头,心下骇然,面面相觑,立马小心谨慎地进门去。
林锦华在病中,只听见小喜的哭声,乍见两个陌生的小丫头,又惊又疑:“你们是谁?小喜呢?她在哪里?”
红云屈膝行礼:“奴婢是新来的,今后和红霞一同伺候小姐,大人给了小喜姑娘卖身契,大约是要还她自由了。”
“什么?”
林锦华大惊失色,方才只朦朦胧胧听见他的声音,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决绝的把小喜赶走。
“我去找表哥……”
林锦华回过神来,掀开被子便要下床,大病一场体力尚未恢复,脚下一软,险些摔跤,红云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见她失魂落魄,一脸震惊,红云红霞虽不知道其中原因,但能看出裴渊容色俊美,却并非是个好说话的人。
有了小喜这个前车之鉴,她们在这里伺候,更加需要谨慎言行了。
红云帮她掖好被子,温声说:“恕奴婢多嘴,方才大人已经做了决定,奴婢亲眼所见,像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您在病中,身子尚未康复。小喜姑娘这个时候该去收拾行李了,您再去和大人说,许是也没有多大用处,您何必让大人不痛快,让您自己不痛快呢?”
不得不说红云的话足够一针见血,林锦华彻底死了心,翻身趴在枕头上小声呜咽。
她做错了,她和小喜都做错了!
只可惜……为时已晚了!
十月十九是皇后千秋,自打过了天命之年,她便不想过生辰了,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提醒自己又老了一岁。
她不怕老,人都有这么一天,她和皇帝相识于及笄之年,大婚至今已有三十七年之久。从太子妃到皇后,她享受了最巅峰的人间富贵,没什么可稀罕的,眼下唯一放不下的只有赵如裳这个女儿了。
皇后没有铺张,连家宴都没让人办,只一家三口坐在南窗下涮着热腾腾的锅子。
帝后二人是真的老了,尤其是皇帝,尽管威严还在,却挡不住两鬓斑白的头发,朝中立储的声音日渐增加,就表示皇帝真的已经垂垂老矣。
赵如裳不想在大喜的日子说丧气话,体贴的涮好羊肉放到皇帝碗里:“父皇瘦了,多吃一些!裴渊说冬日吃羊肉健脾补虚,等会儿再喝点汤,浑身都暖和了!”
皇帝笑眯眯的受用了:“裳儿越来越懂事,甚好!就该如此贤惠,将来驸马见了欢喜!”
赵如裳筷子一顿,皇帝果然又不出所料地开始提驸马了。最近父皇母后时不时的就在耳边说上一茬,她原本就没招驸马的打算,听他们这么说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她只好不厌其烦的劝:“父皇,不急,我才十六呢,等几年也无不可!”
皇后嗔她一眼:“你不急,我们急!你瞧瞧你父皇母后多大岁数了,还能活几年啊?我们不就盼着你早点嫁人,将来能有个人照顾你吗?”
皇帝赞同地点头,附和说是:“朕先前想你耽搁几年没问题,朕的女儿是嫡公主,不愁嫁不了人。可自打最近朝中立储的呼声越来越响,父皇就意识到自己大约真的是没有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