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安葬以后,李河夫妻也不打算在李家继续待下去,他们打算等女儿的头七过了以后再返回上海继续打工,晏笑自然不好一直这么住下去,于是她买了隔天的火车票回北京。趁着还没回北京的空档,晏笑就在李家村里逛了逛,她知道这里是晏谈出生的地方,所以有些好奇,没想到这一个逛还真让她逛出不对来了。
晏笑以往常常和各种“不良少年”
打交道,江湖混久了和李家村这些小年轻们自然就能说到一起去,她隐了自己和晏谈的关系只和他们谈“外面的世界”
自然套路了不少人,她本着那一点点好奇心就情不自禁的打听起了李河他们家的情况。
村里的少男少女们说了很多,有一点很值得注意。有个十几岁的半大少年同晏笑神秘兮兮的提起了晏谈的生母。
那是个在孩子们眼中本来就很奇怪的女人,不常说话,不常参与村里的各种活动,别人家办酒席的时候她也总是不出现,她总是喜欢站在公路旁的牙子上望着那条公路沉默很久,直到被婆婆、丈夫喊骂后回家。那是个脸上有着一大块紫斑的女人,孩子们都笑她也都怕她。而这个女人,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了。
晏笑心里觉得蹊跷,毕竟那是阿谈哥的母亲,她也琢磨不透母亲代表的是什么,因为她也没有,可她打心底觉得那是特殊的,于是她长了个心眼儿,朝着紫斑女人不见了这个方面去打探。李家村蛮小,村民们居住得也不是太过分散,又都是本姓人家,谁家有点事也基本都知道个几分,晏笑问着问着竟是问出了一个心惊的答案——晏谈的母亲应该是被李家人给关起来了。
至于为什么关起来,村头那家的大嫂边洗衣服边和晏笑道出了门道:当时李家老大李国树判刑之前有公安局的人来过李家做笔录,谁知道李家那婆娘怎么想的,一开始还好好的最后居然告诉警察自家男人把儿子卖了,卖来的钱在当时换了大米和鸡蛋还打了菜油,最后剩下的盖了新屋。女人的供词是李国树最后被多罪并罚的关键证据,法院的判决一下来女人就被李家的人“收拾”
了一顿,这村里的人都知道。
再后来,大家就没见过女人了,李家人每每提起都是一脸晦气的骂她“神经病”
,于是大家就都推测女人是被关起来了。但推测只是推测,做不得证据,女人在村里又不常走动每个姐妹知己,就更没有人去深究了,只当不知道,时间久了也就真的忘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晏笑告别了村头大嫂,转过身就开始了“寻找”
之路,她认为自己嗅到了这件事中的非同寻常,甚至脑补出了一出侦探悬疑大戏,她的目的也很明确,找到晏谈的母亲并带着她一起回北京。
晏笑的直觉告诉她,晏谈不会放任自己的母亲不管。
有句老话说得好,理想是丰满的,现实的骨感的。晏笑虽然一路乱摸乱撞还真的让她撞出了事情的大概,但真的想去做完后续的时候就太难了。晏笑在李家被抓了个现行,一开始她还抵死不认,只说自己都要走了只是到处走走看看,李家人把她当贼可事实上她的确什么都没拿。
可晏笑的一面之词李家能信吗?再加上也有人看她城里来的小姑娘,以为她“有货”
,便动了讹她一笔的心思。小姑娘经不得人激,两三句争执就扯出了晏谈。
得,这下她就更走不了了。一气之下,晏笑指责李家藏人并声称要报警。李家人在警察那里吃的瘪还不够吗?晏笑这一下可就捅了马蜂窝了,混乱之下她的手机、钱包都被收走了,李家人直喊要晏谈来“赎人”
。
李河就是这个联络的中间人,尽管他有一百万个不情愿。
“报警,必须报警!这家人还真是上天了!”
这是晏谈把事情告诉何闻意时,何闻意带着明显的恼意说出的话,她声音比晏谈听起来生气多了。
“我也是想着先报警,但是笑笑毕竟还在那里,而且。。。。。。”
晏谈欲言又止,脑中不断浮现出那个女人的模样。明明那么陌生,可现在却又历历在目。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你不可能一直任由他们宰割。”
何闻意的语气缓了缓,也觉得自己是因为生气所以激进了一点,于是她提出了更委婉的意见:“不如你给乔律师打个电话,公司不是一直在帮你跟进李家的事吗?”
“嗯,我要打给乔律师的。”
晏谈顿了顿,有些艰难的开口:“意意,其实你说的我都想到了,我纠结的事情是。。。。。。是那个人。”
何闻意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她说道:“晏谈,那毕竟是你的母亲。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或许可以请她到北京来住一段时间,你们彼此能够适应的话,你供养她也很轻松。”
其实何闻意是把晏谈的想法说出来,她知道他的心思,也知道他难以开口说这个提议,索性便替他说了。
“意意,谢谢你。”
晏谈在电话这头说道。如果何闻意不同意,他当然会立刻放弃这个想法,并且此后都不会萌生类似念头。但打心底,他是觉得那个女人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有无法与命运抗争的懦弱,无论如何她给了他一条命。
“只是我还想要提醒你一句,有些人你千万不要心软。”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好,但何闻意却也不得不对晏谈提醒:“你很善良,我也很喜欢你的善良。但是有时候善良用到了不懂感恩的人身上,他们也只会当你是傻瓜罢了。”
“好。”
晏谈应承道,嘴角的弧度依旧很是明显:“意意,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