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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三花小猫溜达出来,高傲而优雅地在走廊上秀猫步。
喻兰洲今儿没打算开车,前头内灯控实在堵,一趟只能过仨车,不如腿着去单位,还不用发愁没车位。
一出来看见自家猫赖在对门家脚垫上。
这屋子在中介挂了许久,各方面条件都挺好,学区房,挨着大医院,走两步就是什刹海,夏天游泳冬天溜冰车,再过切后海酒吧一条街,热闹!
来看的人不少,都嫌贵,可房东不愿意降价,一毛都不少。也不知道被谁买了去,冷不丁多块新脚垫,上面一只卡通猫猫头。
他家这三花猫是个扁脸,两团黑毛整好都在眼睛附近,瞧着是两轮大大的黑眼圈,人熊猫有黑眼圈内叫可爱,三花猫有黑眼圈则叫品相不好。但他也不在意这些,蹲在地上看小猫挠新邻居的脚垫。天气凉他却穿的单薄,从裤管露出来的一圈脚脖子白到发青,一看就是常年待在室内养的。他弓着背,整件衣裳被绷紧显出廓形,锋利的肩骨顶起衣料,像俩小帐篷。
病房里总是很热闹,唯有晨起这片刻十分安宁,喻兰洲默默瞧着家里小猫,鼻梁上没架眼镜,薄薄的眼皮垂下来,隐约有一条双眼皮褶子,睫毛生得密而长,在眼尾的那几根微微卷起。
迟来的一抹晨光斜透进走廊里,正巧打在这片眼睫上,使得整个画面发绒,蒙蒙地一层,眼尾溶开七彩五色,小猫似乎因为他这个低头而惊艳,不玩脚垫了,喵喵喵地挨着男人鞋子,爪子伸张勾他的手指,要摸摸。
他的呼吸很轻,大手一下一下从猫头顺到猫尾,小猫不叫了,一人一猫这么安安静静鲁了有十分钟,接着长臂一捞,把浑身舒坦的小东西带回家,一扭头,发现昨晚他收拾好的垃圾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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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大夫是早八点到岗,护士则是七点半,由于护士要早交接,活儿也多,所以都会在七点就到病房。
彭闹闹跟着其他护士走一遍交接下来就很能上手了,趁着还没开会,坐在位置上吃早餐,除了刚才阿姨给的茶蛋,她在职工食堂又买了包子和豆浆。
早听说积水潭的肉包子地道,今儿一尝,果然惊艳。葱够多,够香,肉也大块不小气,叫她一口气吞了好几个,原本就丰盈的脸颊鼓囊囊地,往这儿经过的小宝大夫一看就走不动道,说她:“哎,你特像我认识一人养的小田鼠嘿!”
皇城根下的小老百姓,说话都爱先来个语气词,哎、嘿、哟、哟喂,能侃,特贫,宝大夫岂小胡同串子一枚,跟病号说话特有分寸,端得是个知识分子职业精英的范儿,和北城大妞一碰头,内骨子真性情就出来了。
说着刷开内人朋友圈让她瞧照片。
闹闹小护士对于被说成田鼠是有点介意的,好歹也得是只小仓鼠吧!仓鼠夺可爱啊!
早晨带彭闹闹的钱护士过来瞜一眼,笑:“这小田的朋友圈吧?”
小宝大夫点点头:“她每天就发这些,除了这小老鼠没别的了。”
钱护士从这话里听出些埋怨:“嗨,有什么,你想她就下切见她,甭不好意思。”
咱闹闹小护士一听,哟,有故事啊!忙凑热闹让钱钱给讲讲。
对,就这么一小会儿,是能挽着胳膊喊钱钱的关系了。
钱护士咬一口彭闹闹早晨给带的肉包子,刚要说,就见喻兰洲走了进来,于小宝忙让钱护士打住:“没有的事,甭乱说。”
扭头喊了声:“喻主任,吃早饭没?”
喻兰洲进来就闻见肉香,一眼扫到新来小护士的满嘴油光,应了个:“没。”
彭闹闹半尴不尬地杵在护士站里,经过昨儿那一出,她不好意思随便打招呼了,其实手里的茶蛋想给他……
但到底没拿出手。
等他和小宝大夫一块进办公室了钱护士低头问:“怎么样,我们喻大夫长的可以吧?跟你说,每年手术间内帮巡回和器械搞不记名投票,他都是前三!”
小丫头小心翼翼往墙上照片瞅瞅,心想这人从小好看到大的,我知道。
“喻主任在手术间可吃香了,别的大夫想临时加个位可没那么容易,只要喻主任打电话,那回回都能给腾出来。楼上一帮骨科嫉妒死。”
彭闹闹从前在协和也是待外科,自然知道手术室临时约的话有多难,也很能体会手术间的护士们,常年见不着天光的,有个那么好看的男大夫站台谁不乐意啊!颜值即正义,他的要求当然得安排!
女孩嘛,都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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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科和外科之间隔着一条马里亚纳海沟,深不见底,永远不可能有合上的一天。在内科是这样,这个病,教授觉得是个很好的教学范例,巴拉巴拉跟身后学生讲:“我们应该考虑如何一步步确诊病变性质,我的思路是这样——先增强ct,结合肿瘤指标物,考虑是否肿瘤,是良性恶性,必要时可以穿刺活检……”
内科不碰刀,活检这活还得交给别人。
而在外科,没那么弯弯绕绕,就一句话:“先开出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