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少爷听了这句抿了抿唇,又想反驳,结果话到了嘴边还是憋了回去,算了,还是先让妈妈把人哄好吧,反正他是没办法了。
伊蒂丝现在感觉自己已经丢人丢到家了,被自己菜哭不说,还让长辈知道了。
她在原地蹲了一会儿才站了起来,就是两只手还把眼睛蒙着,瓮声瓮气地说:
“不是,他没有欺负我。”
好歹恢复了一点良心没有把账赖到布里奇斯头上。
“我已经没事了。”
“乔琳婶婶你不用担心。”
克拉克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这孩子是因为哭不好意思了,她也不叫伊蒂丝把手放下来,而是用一种听起来松了一口气的语气说:“那就好。”
听克拉克夫人这样说,伊蒂丝心中的别扭感总算好了一点。她想着,反正丢脸也丢了,现在掩耳盗铃也没什么用,索性将手放了下来,露出一对哭得红彤彤水润润的眼睛。
克拉克夫人心中有些好笑,也不知道布里奇斯做了什么让这孩子哭成这样。虽然说伊蒂丝否认了布里奇斯欺负她,可克拉克夫人心中有数,就算布里奇斯没欺负她,这件事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伊蒂丝想离开这个让她丢人的地方,结果转身的时候却正好撞上了布里奇斯的目光。
怎么说呢,那眼神里充满了踌躇、焦急、烦躁以及愤怒的情绪,他大概是想上来跟她说两句话的,不过别扭性子发作到底是一个字没崩出来,如果不是这会儿心情不对,伊蒂丝都要为他一张脸能变换那么多情绪而惊叹。
当布里奇斯注意到伊蒂丝发红还带着点水光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他破天荒地产生了点紧张的情绪——虽然他搞不清楚自己在紧张些什么,明明他没做错什么不是吗?
咽了咽喉咙,握着剑柄的手也微不可查地捏紧,克拉克少爷这会儿心想,如果她跟自己说话,他应该回什么?是说,“你好点了吧?”
还是,“我哪里惹到你了”
可惜,他做好的心理建设没有半点用武之地。
伊蒂丝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后就跟着克拉克夫人离开了这里。
她略过他的时候,布里奇斯承认,他的烦躁值上升到了顶点。就,心情非常差,还是那种憋在心坎儿发泄不出来的那种差。
到最后布里奇斯又重新练了一遍剑才回了主堡。
伊蒂丝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就像是踏入了安全的地盘,如果可以,她甚至想通过尖叫来发泄一下自己心中郁闷又羞恼的情绪,但是长久以来的贵族教养不允许她这么做,到最后实在憋不住,只能轻轻剁了下脚。
玛丽与离西看着小姐红着眼睛回房间,情绪明显不对的样子,当即就吓坏了,可是小姐什么也不肯说,就闷在一旁不说话。
离西和玛丽只能站在一旁担忧着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伊蒂丝似乎是觉得好点了,她坐在桌前想了想,最后拿出了她的羽毛笔。
两个女仆见状都松了一口气,每当小姐用这样的态度拿出纸笔的时候,就说明她要给夫人写信了。给夫人写信后,小姐的心情一定会好起来的。
将羽毛笔轻轻沾了点墨水,伊蒂丝平复心境,认真地在羊皮纸上写了起来。
亲爱的妈妈:
一切是否安好?我依然非常地想念你。
在学校的日子仿佛过得很快,时间稍微不注意就从手边溜走了。但幸运的是,在逃跑的时光中,我并不是毫无收获。
大概到这会儿,我终于体会到了您对我教育上的用心良苦,我曾经不明白,您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在我魔法训练这件事上那么严格——我几乎一刻都没办法松懈。可在我来到索菲亚之后我才明白——这个世界远远没有我以为的那样和平,它时刻充斥着危险,而我必须要拥有自保的实力——这恐怕是您之前无数次想说却没有说的。
是您将这些黑暗的东西挡在外面,给了我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我很想感谢您,当然我知道您会说我们之间无须言谢。我想我已经在慢慢长大,也不缺乏勇气去面对这些残酷的现实与真相。
我还明白了,可能我也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优秀——法斯特导师说我的光系术法漏洞百出,柏莎导师说我掌握的火系术法十分单一,而且……(写到这里的时候伊蒂丝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这件事说了出来),而且在我和布里奇斯比试了一场后,我发现了我的实战经验几乎为零。
这真是个叫人难受的事实,我知道我是一年级,他是四年级,我打不过他很正常,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我会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为此,我甚至丢人地落了一点点眼泪(因为羞耻心,即便是是面对自己的妈妈,伊蒂丝还是稍微用了委婉说法)
这可能是到目前为止我的人生中经历的最尴尬的一件事了吧!好在在跟您说完之后,我已经放下了很多——正视自己的缺点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不是吗?
而我现在也的确承认,或许之前我对布里奇斯的确抱有太多偏见,从某一个角度来说(当然,那只是某一个角度,大多数情况下他看起来依然很欠揍),布里奇斯的的确确是个很优秀的人,我听说他是威迪大师最得意的学生,曾经我对这个传言抱有怀疑,但现在,在我更加深入了解之后,我就知道,那的确是真的——至少在魔法这一领域,他的身上有值得让我学习的地方。
为此,我决定以后对他的态度好一些——当然前提是他不找我吵架。
见字如面
爱你的伊蒂丝
虽然信中的伊蒂丝说了自己的想法,可是想法归想法,真要实际做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至少在发生了这件事后,她跟布里奇斯都陷入了一种古怪又尴尬的状态中。
——他们既不能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地吵架,也无法和平又自然地对着对方假笑。
布里奇斯无法在自己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的情况下跟伊蒂丝道歉(当然这位少爷的字典中有没有道歉这个词还得另说),而伊蒂丝,也无法解释自己那天其实就是,嗯……暂时性的情绪失控?
他们保持着这样僵硬的气氛,坐上了回校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