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知茵的眼睛骤亮。
容妃语声轻柔的说道:“景大人是有见识的朝臣,他要明哲保身,要顾全大局,不能任性妄为,更不能授人以柄。他始终很沉稳自律,有他自己的原则,不轻易妥协,这不正是你爱慕他的原因吗?如果他轻浮急躁,冲动放肆,见风使舵,跟那些令你不屑一顿的人有什么区别?”
闻言,舒知茵心头一震。
“他爱慕你,却有的放矢,这是一种保护。”
容妃耐心的劝慰,以她毕生的感悟和与生俱来的宽容厚道,“既然你已嫁给他,就放心的将自己交给他,安心的享受他给予你的幸福,温温顺顺的待他,让他感受到你对他的爱和依赖,让他心暖,从而使他有很多保护你的欲望和力量。如果你冷落他,时常让他心寒,久而久之,他的心就真的寒了,想再暖也暖不热了。”
舒知茵笑了笑,道:“所以您接受父皇爱您的方式,心满意足的享受。”
荣妃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得温柔,道:“他心里有我,我知他心里有我,他十几年如一日的待我好,不予人知,又何必要让人知?他身为一国之君,有太多顾虑,我理解他以国为重,永不将私欲凌驾于国基之上,任何感情都排在国运安稳之下,这才是一国之君该有的责任。而我,被他妥善珍藏爱慕着,我很心满意足,何必在意芸芸众生的悠悠众口。”
看着母妃幸福的容貌,舒知茵颇为羡慕,极少有人能像母妃这样悠然自得,母妃是发自内心的知足,全身心的沉浸在爱中,被暖洋洋的包住,乐于享受,温柔度日。
荣妃微笑道:“当然,你与我不同,你看似待人冷漠,实则感情很强烈很纯粹。你自幼独立自主,清高薄凉,不愿意委屈自己,而一旦妥协了,就会要求更多。”
舒知茵不置可否,她懂得母妃的知足常乐,明白放轻松的享受是一件幸事,然而,她性格使然,无法做到。
见女儿眉头蹙得舒展不开了,荣妃忽然认真的唤道:“茵儿。”
“母妃?”
“如果跟景大人在一起很不愉快,不如早些和离。”
和离?舒知茵惊道:“母妃,何出此言?!”
荣妃从容说道:“你嫁给景大人之前,就应该知道景大人的态度和秉性。嫁给他之后,又因此闷闷不乐,不仅你不愉快,使景大人也不愉快,景大人何错之有?既然如此,何必继续勉强,不如,放过景大人,也放过你自己。”
舒知茵垂着眼帘,低声道:“孩儿只是暂时闷闷不乐。”
“既然你不愿意跟他和离,就要自己释然,不能再闷闷不乐。”
荣妃道:“有什么事情,会比跟他在一起一辈子更重要的?”
舒知茵默不作声,神色沉重。
荣妃看了看女儿,隐隐一叹,她希望女儿能尽快释然,轻道:“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景大人是值得托付一生的人,你要好好的珍惜。”
舒知茵挑眉,“难道母妃也像天下人一样,觉得我嫁给景大人是我的荣幸?”
荣妃思索半晌,道:“你嫁给他,他迎娶你,是你们彼此的荣幸,都要好好的珍惜。”
舒知茵笑而不语。
荣妃瞧了瞧天色,道:“天色不早,我要回宫了,你再想一想我方才说的话。”
“好。”
舒知茵送母妃出府后,折身回到花园,独自一人坐看夕阳西沉,思索良多。
天渐渐黑了,冬夜的寒气侵骨。如锦命侍从点亮凉亭四周,为夫人披上斗篷。
眼看夜色越来越深,舒知茵开口问道:“景大人还没有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