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冲明氏扬了扬下颌,示意她别气:“不仅她没死,还有她那投河自尽的侍女,也都活着。她到了江丘,化名李蛮蛮,靠做针线维持生计。”
他说着淡淡一笑:“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都已经是柔丹王后,又为何悄悄离宫。于是我又派人去了趟大邯。这才知道此人不简单呐,身上是藏了秘密的。”
“什么秘密?”
景昀盯着期盼,忽而又一笑,以一枚白子围住大片黑子:“来的这个宁安公主龙洢云根本就是个冒牌货,大邯皇帝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嫁来柔丹,于是找了个伺候她的宫女嫁过来。真正的龙洢云已经换了名字,皇帝已经给她许配了婚事。而到柔丹的,只是以前服侍龙洢云的一个宫女。”
明氏讶然道:“小杂种最记恨别人骗他,竟没有杀了她?”
“景仲和大邯联姻,本就不是为了那劳什子公主。他是为了和安良国结交,才娶的她。这倒无可厚非。”
景昀说到这里,忽然皱着眉闭上眼,敲了敲额稍:“不过,最令我想不通的是这一回。”
“你是说,他去江丘?”
景昀颔首:“没错,我知道他去江丘是为了兵不血刃将江丘收为柔丹所有。但这回他正在河兴打仗,他完全没必要放下战事,诈死亲赴柔丹。”
顿了顿,他又道:“更奇怪的是,那日我的人去行刺他时,他就住在那假公主的宅子里。他本来可以逃脱的,却不知为何故意将我的人引走,还纠缠到天亮。若不是曾有怀来得及时,我的人就得手了。”
明氏听他这么说,问道:“你的意思是他这回是为了那个宫女才去的江丘?”
“为何不可?”
景昀微笑道:“母亲想想自那宫女到柔丹后发生的事情。景仲为了那宫女伤明奎、遣明罗、整肃宫人,以前哪有这样的事?”
“这……你们景家还没出过痴情种。”
明氏冷笑一声:“景家没有痴情根,会不会他又有什么别的想法?”
景昀摇了摇头:“我看不见得,景仲从来不是什么有雅量的人,他既能对这个宫女一忍再忍,说明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同寻常。”
他冷笑一声:“我倒觉得这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这个女人对他来说,越重要对我们越有利。母后不是一直教导儿,要做至尊之位,首先要绝了情情爱爱和七情六欲么。心无一物,方能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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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仲这伤足足养了四日,虞碌才说能下床走动。
他嘱咐画溪日头好了,要让景仲下床走动,以助伤口恢复。
这人性懒,沾到榻上便不动了,画溪劝了好几回,他都不动。
这日画溪给他喂了药,舌头底下又给他压了枚蜜饯,她看着窗外的天,说:“这日日头很好呢,王上要不要出去逛逛?”
景仲毫无受伤者的自觉,仅是撩起眼皮子看了看外面的湛湛蓝天,便摇头道:“不去。”
画溪同他讲道理:“虞大夫说了,你这伤要多走动,患处的淤血才排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