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怎么借?摘一盏下来给他?那待会儿车夫看不清路摔去哪儿了算谁的?
她满是不悦,正想让他赶紧上车长痛不如短痛,这人竟就拂袍往前,慢慢走了起来。
车夫会意,驾车跟在他旁侧。车灯盈盈,照亮了他前头的一片路。
宁朝阳把话咽了回去。
她不知道昨晚到底生过什么,但看得出来,李景乾对她的态度变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仿佛看见了江亦川。
背影挺直,墨微扬,皦玉色的袍子在暗处恍然若白。
她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变了又如何。
她已经不稀罕了。
马车摇摇晃晃,不知在哪儿转了个弯,又继续往前走了。
宁朝阳没有察觉,她只摩挲着手里的房契和地契,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两炷香之后,车慢将停。
以为是将军府到了,宁朝阳转头就想与外面的人告辞。结果视线一转,她看见了自家宅院的围墙。
嗯?
她皱眉问车夫:“我没有吩咐清楚是去将军府?”
车夫尴尬地转头,小声道:“是这位,他……”
宁朝阳看向李景乾。
他正在她车边望着前头仁善堂的方向,眼神有些晦暗难辨。
“宁大人。”
他道,“人我替你保了,前头那医馆你能不能继续开着?”
“侯爷说晚了。”
她遗憾地摇头,“里头的药材和布置都已经清拆,再重新布置要花很大的功夫。”
他皱眉:“沈晏明不值得你花功夫?”
“非也。”
宁朝阳笑着看向他,轻描淡写地道,“是这个医馆不值得。”
李景乾一怔。
他转眸看她,试图解释仁善堂开得不错,即使没有日进斗金,但也算蒸蒸日上。可目光与她一对上,他觉得自己喉咙像被人扼住了。
宁朝阳说的是医馆。
但又好像不止是在说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