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沈安侯也是一般想法,反而是楚怀仍有些迟疑:“你当真不再惦记着先太子了?能放得下许昌王?”
沈大老爷愣了愣:“许昌王怎么了?”
“你之前和先太子好的兄弟一般,还说要让二郎和许昌王做兄弟,我自然是怕你想不开还要插手。”
楚怀点了点他:“你就没想到在世人眼中,你只是被压抑限制,却仍然属于先太子一党?”
“我和先太子有交情不代表我还得为他儿子卖命吧。”
这才反应过来的沈安侯暗叫好悬,几乎要崩了人设,脸上却依旧理直气壮的辩解:“再者我跟随先太子,一是有老圣人的皇命,二来也为了前程。如今我自身难保,许昌王也衣食无忧,我和他绑在一块儿才是陷我们俩于被动好吧。”
“你能看的明白,可有人看不明白,还想着推许昌王上位。”
楚怀意有所指,沈安侯却很快明白了:“大长公主和太上圣人怎么会选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他哪里担得起事情。”
“他担不起又如何?至少他占着名正言顺。”
楚怀说的毫不客气:“当今是个小性儿的,太上和大长公主的日子可不好过,便是当年的四国公府,如今不也只剩下了陛下的母家?”
“萧家这是急了。”
沈安侯垂目,轻轻吹杯子里的茶叶:“一个国子司业一个御史,全靠大长公主在撑着,可她也年纪大了,不得为后头的人考虑?”
“从龙之功不好拼。”
楚怀摇头:“她也是魔怔了,好好当个安分的长辈有什么不好?圣人也是要脸面的,这么些年可没亏待她。”
“舅舅,您说圣人知不知道她的打算?”
沈安侯凑近了问。
“知道一些,但对她手里到底有哪些人,以及上皇是否参与其中,只怕了解的不深,至少没有把柄被抓住。”
否则也容不下他们这般串联和蹦跶:“不过我觉得陛下在这方面是真厉害的,风吹草动迟早会被他发现。”
“可是李夫人崔氏——你说她是自己有什么落在大长公主手上了,还是李家或者崔家?不然以她的身份,便是不搭理安阳公主也没什么吧。”
“这又是一桩旧事了,如你们这般的恐怕都不是很清楚。当年太上登位,李家却是忠于前朝的,差点没被灭了满门,全靠萧长缨和大长公主求情才保下来。李正牧和李复功能坐到如今的位置,其中也少不了安阳公主推波助澜。”
“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难怪崔老太太舍了面子都要来这一趟呢。”
沈安侯搓了一把自己的老脸:“好复杂的关系,这根本是防不胜防啊。”
“可不是呢,这京中有几家和萧家安阳搭不上边的?他们人脉广着呢。要我说,与其这般防着他们,你不如主动些,绝了他们的念想。”
沈安侯一听就知道这是有门儿了,赶紧站起来行了个作揖礼:“请舅舅指教。”
楚怀也不卖关子:“他们不就是看中了士林名声吗?那就让他们闹去,等大家都闹腾开了,就谁都不显眼了。这事儿可要我教你?”
沈大老爷焉儿坏的,得了提点就冒坏水儿了:“没错没错,咱们光明正大的在浮云间谢谢各位世家和公子,出个捐献榜,就挂在最显眼的地方,让大家都能看到他们做出的贡献。还有啊,世家不是有底蕴有深度想交流吗?一个一个来,在浮云间开讲坛!”
楚怀大笑:“可不就该这样?咱们就是老老实实做学问,踏踏实实做人,谁给好处就捧谁。”
这就是阳谋了,虚名换好处要不要?要就把珍藏的典籍和干货拿出来,学子们自然念一声好。若是哪家小气了也是一目了然,到时候大家怎么说就不是沈大老爷要管的了。
距离新年还有半个月,沈安侯说干就干,第二天便敲锣打鼓的在庄子门口宣布了这事儿。大管事一脸的感慨:“各位学子也知道,咱们浮云间是让各位能够看更多书,和更多好友交流,大家共同进步的地方。只我们大老爷自己的关系,拒绝了官宦子弟和世家的进入,但他们也是十分关心各位的。这不,我手上便是各家捐献给咱们浮云间的典籍单目,以后还会继续增加,你们在博群馆里都能找到。”
红纸黑字挂起来,果然不是烂大街的书籍,学子们好一阵欢呼。大管事压了压手,等他们的声音小些才继续说道:“另外呢,我们大老爷还在和各家斡旋,每月挑出一天来,请各世家名士来给大家讲课。当然,成与不成还是两说,但要是真能成,这可是个好机会,大家一定要把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