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墨竹点点头:“此时宜早不宜迟,我明日便邀程先生与陈大人详谈。之后只怕他们会直接去寿州游说,到时我与他们同行,也算给孔家攒一份功劳。”
有掌管庶务的孔家子弟拱手问道:“归附哪边都好,唯有一事需说明白,咱们孔家若是随了南燮,家业是否会受到冲击,地位是否依旧稳固。”
南燮“打压”
士子的消息可一直没断过,老沈家父女俩摆明车马的要捧粗鄙百姓上位,若不是他们这番作为,只怕北方几门世家早都“弃暗投明”
了。孔家占着关系却不敢轻易取舍,也是害怕一旦归附,就被沈安侯给打压到尘埃里。
孔墨竹了然:“这事儿我定会问清楚,不过各位心里也得有个数儿,如今可不是别人八抬大轿请咱们,是咱们已经不得不服的档口了。”
下头坐着的孔家子弟脸色便有些不好看,却也知道族长说的是大实话。孔墨竹散了会议,自己溜达着去找程铎,却并非为了争取利益,而是问问那老狐狸是怎么说服程门的书生们转过弯来的。
程铎听了便愣住,想了许久才苦笑:“我还一直当我是最坚定不移的一个呢,没想到竟成了沈安侯的伥鬼。”
想想他老先生最开始不就像孔家这般一心等着沈汀来示好,自己“待价而沽”
?没想到一个丞相的职位,一大串实实在在的政务,就分分钟教他“做人”
,不知不觉扭转了那份“书生意气”
。
孔墨竹却是松了眉头,忽而笑了:“我怎么忘了老沈惯用的手段!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程铎好奇的多问一句,孔墨竹就将沈安侯去琼州时三句话不离“当个人性盖章机”
激将世家子弟的典故说了一回。他嗤笑道:“高门子弟心气可不小,将他们和做惯了实务的小吏丢在一块儿,难不成还敢有懈怠之心?”
说罢也不用程铎再替他出主意,他老人家自己铺开笔墨写写画画:“如今南燮最穷困之地只怕是西州吧?将这群不屑参加科举的家伙都送过去当官,等他们焦头烂额了再送一批能做事儿的给他们当‘副手’。副职的出身越差的越好,最好是能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打疼了,让他们看清楚自己的本事还比不过普通百姓,凭什么享受朝廷优待。”
他话说完,一封奏章也已经挥就。程铎看了一眼,摇头叹一句“后生可畏”
。孔墨竹甩锅:“都是沈老大教的,我不过学以致用罢了。”
程老先生笑:“你当真是蜀王知己好友。”
孔墨竹煞有介事的摇头:“非但知己好友,还是互相坑害的损友。按照沈夫人所说,我们这叫‘相爱相杀’。”
词儿显见不是什么好词,可程先生品味一会儿,竟觉得颇有趣味:“好一个相爱相杀,当真是相互扶持着又毫不留情的给对方找麻烦。”
他就不知道这个词是林菁随口吐槽本,本用在形容男女之间“这个人只有我可以欺负,别人却绝动不得他分毫”
的情谊。不过这些都是小节,两人闲聊几句,将话题转向之后对寿州的策略。
一直只顾低头饮茶并不多言的陈安却轻松道:“我在沈安侯那劳什子进修学校混了几年,难道还傻的不会拉拢自己旧部?不过是走一趟给些好处罢了,该联络的早就联络完毕,咱们直接往祁孟郡去,接受刺史投诚便可。”
孔墨竹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们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就是不敢透露了风声,以防夜长梦多。”
程铎的脑子却转得快:“该有接应的人手往那边去吧?除了刺史之外的主官,是不是从下往上的要给他们大换血?”
“南王手下那位梁先生亲自来了,还有张瑞阳张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