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说一码归一码,只要审讯明白了赵季孝买通杀手刺杀沈侯爷是个人行为,赵家便不会跟着被连根拔起。李亮一抬头,几乎要喜极而泣,深深下拜道:“下官多谢大人,大人深明大义,是琨郡百姓之福。”
他也知道沈安侯如今忙着,得了一句准话,自然不敢多加打扰。看着李亮急匆匆退出去,林菁从屏风后转出才,随手撕了沈大老爷胳膊上的白布:“怎么样?是不是赵家?”
“他应该没说谎,这次不仅赵家是无妄之灾,赵季孝只怕都是被人利用了。”
沈安侯深深皱眉,用指尖揉了揉眉心:“到底是谁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要置我于死地呢?”
是的,沈侯爷并没有受伤,便是老太太被吓着了一瞬间,也并无大碍。可让沈大老爷惊心的是,那死士看似江湖人,其实根本就该来自军中,而且还是正在服役的精锐级别的。看着地上泛着妖异紫色光芒的暗器,沈大老爷也是后怕不已,幸好他惊人的直觉让他发现那人的不妥,提前发难使那死士不得不仓促出手,这才让大家躲过了一劫。
可惜到底慢了一步,让死士自刎没有留下活口。老太太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物,一看这情形便知道里头还有更深的谜团。大家一合计,现在敌暗我明,不如将计就计,让大家都觉得沈安侯受伤严重,看看这幕后之人是否还会有什么后续的手段。
沈侯爷轻伤是□□,老太太病重也是□□,便是接见李亮,也有让人误以为沈大老爷被毒镖所伤,如今不过勉强支撑的意思。然而可惜的是,一直到过了正月,京中派来问案的特使将赵季孝翻来覆去审了个干脆,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不仅沈侯爷为此难得的发了脾气,便是京中圣人也连着好几天黑着个脸,看的朝中重臣心惊胆战,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触怒龙颜。
不过在京城过完年才回来不久的武长安倒是给沈老爷带来了一条靠谱的猜测:“陛下有意推行监察制和轮换制,不少得了消息的大人只怕是心慌了。”
便是用脚趾头都猜得到这些建议都是沈侯爷捅给圣人的,而圣人想要切实推进这些举措,便少不了沈安侯的帮忙。都说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更不要说真被查出什么问题,只怕那些贪官酷吏的上下三族都得被牵连进去。他们自然是怕的,既然不能阻止圣人的旨意,那唯一的办法就是釜底抽薪——直接将沈安侯干掉,圣人的想法也得无疾而终。
穆荇一点儿不傻,正是看明白了这后头的心思,他才会出离的愤怒。如今不过刚刚开始,便吓得他们不惜铤而走险,管中窥豹可知,他们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肮脏。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某座气派的府邸中,几人围坐在一起愁眉苦脸:“沈放眼见着任期就要满了,如果让他挟大功回到朝廷,咱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那怎么办?沈府戒备森严,好不容易送了个人进去,还像送菜一般,只伤了那沈放一丝油皮。”
有人不满的抱怨道:“你当我培养几个人是容易的吗?这要被发现了,可是掉脑袋的事儿。”
“这不行那不行,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放回来吧?”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有一人迟疑说道,其余人便连声追问:“有法子便赶紧说,别藏着掖着。”
“那沈放不是会种地吗?你们可知道,大燮朝哪里最适合种地?”
那人嘿笑道:“琼州天气炎热,据古书记载可使稻米一年两熟甚至一年三熟。那儿地广人稀,正需要沈侯爷这般能干的官员前去教化百姓,开垦良田,为大燮朝做出贡献啊。”
“可不是吗,”
有人附和着桀笑道:“这可是非沈侯爷不行的差事。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和圣人都不该反对才是。”
沈侯爷并不知道有人正在谋划着将他远远的踢到大燮边境之地。如今眼见着开春了,管好琨郡的春种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好在有了水车,四县百姓不再因水源而起冲突,又有沈家的庄户们再次来到乡间农家手把手的教他们如何选种育苗,琨郡很快便被忙碌和喜悦笼罩着,让人们渐渐忘却了刺杀带来的阴霾。
虽然折了一个赵季孝,可人自己作死怪不到沈侯爷头上来。赵家和李亮到底承了沈安侯的情,发动能量引导百姓无条件服从沈太守的领导。有了上下一致的配合,今年的形式比去年更好,只要不碰上什么天灾人祸,琨郡又会是顺遂丰饶的一年。
第124章摘桃子(上)
琨郡已经步入正轨,沈安侯清闲了下来,开始带着府兵和家丁给给百姓制作新农具。因铁器不够,他做的改进也并不多,只是诸如曲辕犁之类是可以提上议程的。廖都尉对于沈太守的无所不能已经从惊讶转为麻木,没事儿自己也凑过来,能学到一些是一些。
沈太守来者不拒,不仅教了农具的制作方法,还抽空给都尉府里修了一片水泥作训场。“这般总好过尘土飞扬的,下了雨也不至于一个个滚的泥猴儿一般。”
“我看这水泥可不止这么点儿用途。”
都说内行看门道,两个水泥墩子就让廖都尉发现了这东西用于军事也是大有可为。沈安侯只敷衍的将话题带过,反倒让廖都尉愣了一下:沈大老爷可不是个藏私的人。
还是武长安明白他的意思:“京中的将作大人和咱们太守关系可不怎么好,再者军用之物更要小心,万一被奴炎外敌学了去,遭殃的就是咱们边关的战士了。”
廖都尉了然,朝中争夺日益严峻,哪怕是他偏居一隅也有所耳闻,正想着,便不免将心中的疑问给说了出来:“我怎么还听到风声,圣人对太守大人颇为忌惮,想把人调走呢?”
话说出口才知道不妥,沈安侯的眉毛更是皱的能夹死苍蝇。说穆荇忌惮他,他是一点儿都不信的,可空穴来风必有其因,尤其是联想到过年那次刺杀,这调走一事只怕在两可之间。
“也无妨。”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武长安一眼:“琨郡上下如今已经被咱们给理顺了,照着这般推进下去,只要没有天灾人祸,再过三年肯定能让琨郡彻底变个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