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举着伞进瓢泼大雨里。雨滴溅湿了她的裙面。
傅宝仪问嬷嬷:“被关在父亲旁边那间房的,是个什么人?”
老嬷嬷脸上出现一种极其古怪的惊骇之色。她摇了摇头:“夫人,您不知道,他是个疯子。平县有个县官抢了他的妹妹做妾,他第二天就上了县官家里,拿着杀猪的刀,把那县官一家子都杀了。上至八十老妪,下至四岁孩童,无一幸免,血流成河。官兵去抓他,硬生生的没抓到。他跑了,跑了三四年。最近才被抓进牢里。我们做下人的,都不敢和那人搭话,不是个活生生的疯子,又是什么!”
傅宝仪垂下眼帘,没说话。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冒险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傅宝仪出来后,天色略有放晴。她乘马车到药房,问小徒弟有没有她的纸条。
小徒弟点了点头:“有的。昨天,一位妇人交过来说要给您,我去给夫人取过来。”
王嫂在纸条上写,每逢初一十五,梁家那个妾都会在晚上,偷偷出门,去清水楼与男子厮混。
今天是初十,还有五天。
有了具体的日子就好办了。傅宝仪若无其事,收了纸条,照往常的样子把纸条烧了。她刚开始面诊,看到第二位病人时,竟然是个面熟的。
是刘恒。
刘恒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傅宝仪家里出事后到了摄政王府做妾。他原来不信,今天来药房一见,就相信了。傅家出事儿的时候,他本来想帮一把手,是刘母以死相逼,逼刘恒解除与傅家的婚事。刘恒虽然不情愿,但是没办法。他总要听母亲的话。
看着刘恒,其实傅宝仪没什么要怨的。毕竟两个人只见过一面,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她未戴兜帽,隔着一层轻纱,只有朦朦胧胧一浅衣女子的轮廓。刘恒心里又难受又懊悔,还有一点不甘心。但事到如今,一切已经成为定局,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和摄政王抢女人。
傅宝仪语气平常:“这位公子平时有什么不舒服的?”
刘恒懊恼:“头疾,常常夜里犯病。”
傅宝仪低头,把脉,写下方子递过去:“拿着这个去抓药。连续十日,饭后服下。”
看着那只白嫩的手,刘恒面露呆色。他当初为什么不坚持,把她从水火坑里救出去?他不是个男人,不算个男人,根本就是个懦夫!
傅宝仪知道刘恒在想什么,就说:“有些人命里有缘,有些人命里无缘。想必我与刘公子便是无缘。也不必强求些什么,刘公子不要想这些杂乱事情,头疾也能好的快一些。”
刘恒激动道:“我不该那样!在你最无助的时候选择缩在家里当个缩头乌龟。我现在很后悔!宝仪……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傅宝仪心里有些生气了。她道:“给你个机会,你能做什么?你能把我父亲从牢里救出去,还是能把摄政王怎么样?刘公子,念在之前是同窗旧友,我们能说上几句话。要不然,我真不想见你!你枉为男子,毫无主见,以后,你还是换家药房看病吧!阿白,把他轰出去。”
小徒弟得了指令,把刘恒赶出了药房。
夕阳西下,刘恒最后回望一眼,失魂落魄走到了街上。
傅宝仪心里窝火。她不明白,都已经这样了,刘恒竟然还能恬不知耻的说出那句话。眼见天色不早,傅宝仪戴上兜帽,向玉珠道:“我要去前街买马蹄糕,你先回去罢。”
玉珠怔了怔,丝毫未起疑心,先回了府。
傅宝仪没有坐马车。
她要自己去做一件事。
离天黑还早,她要去梁府巷子看一看。别人都看不见傅宝仪的脸,只觉得这一定是个世家大族出来的女子,并没有多加窥探。她在街上走了一阵子,到了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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