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接的这样快,半点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晏祁心中一清二楚,她娇生惯养的传闻明天大概就会在军中传开了,到底是常年混迹边疆之人,心计比起常年混迹官场之人浅太多了,尽管有借口遮掩,却也太鲁莽了些。
“有劳。”
晏祁眼底也带了些许笑意,让她看起来像是对那位郡守的决定十分满意,无视众位将领眼底若有若无的轻蔑的愤懑,坦然的听着那郑副将的介绍。
“这位是邓州邓副将。”
郑源指着晏祁右首一派沉稳的邓州道,晏祁却敏锐的发现她话中隐约的畏惧,心中明了,循声看去便见一双鬓斑白,年近斑白的老将,颌骨高凸,嘴唇削薄,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刻薄凌厉。
“早闻邓将军威名。”
晏祁沉声,对上邓州也正打量着她的眼,微微颔首表示敬重,却也不在她身上多做停留,邓州威名,她确是如雷贯耳,响彻朝野边城的威虎大将,十五岁参军从一个看马小卒做起,数十年立下战功无数,如今已经年过半百,晏征荣体恤她年事已高,提过让她回家养老,却被她一口驳回,声称是铁血女子,非战死边疆,不会退半步,真情血性,武艺军龄,皆非常人能比。
郑源没料到晏祁会出声向邓老,介绍声顿了顿,正想着依邓老的眼高于顶必定会让这世女难以下台,眼角一瞥,却发现她居然朝着晏祁点了点头,一时连话也忘了说了,还是身边王邦的鲁莽之言唤回了她的神智。
“我王邦不服你,要跟你比试!”
轮到介绍自己,王邦实在不愿低头,抡了抡自己的拳头,大喝出声。
“可以。”
晏祁神色极淡,却是干净利落的答应了,倒让那王邦愣住了,慢慢安分下来,反正有机会了,也不闹了。
军帐中不乏抱着挫她锐气,看好戏心思的将领,因而没有半个人出声阻止王邦的鲁莽之言,眼见晏祁爽快应下,这才心满意足,西侧席中又起来个人,先是呵斥了那王邦鲁莽,给晏祁赔了罪,再道:“不说这些,请将军用膳吧。”
话虽这么说,却是将比武之事当着众将领的面定下了,晏祁心中明了,这便是郑源方才介绍过的镇国军军师文师义了,面容白净,身材纤弱,倒似个羸弱书生,但谁又能小视一军军师呢。
眼见着这位文军师在军中威望也是不错,一言既出,倒无人说什么,晏祁只当她以智服众,未想其他。
郑源也不介绍了,笑眯眯的端起碗茶,起身:“军中规定不得饮酒,卑职便以茶代酒,代众位镇国军将士敬殿下到来。”
“多谢。”
晏祁言简意赅,饮了杯茶,方动了筷子。
一场宴会开始有些安静,到后来就慢慢热络起来,军中本就没那样多的拘束规矩,一开始还顾及着晏祁这位新将军,慢慢地就习惯性的率性而为了,一场“酒”
宴,高谈阔论,倒诡异的和谐。
……
“明日辰时擂台上见如何?”
王邦还惦记着比武的事儿,散会时又忍不住跑过来,拦住晏祁,约是被那郑副将醺的狠了,也不叫她世女殿下了,却也死活不愿意开口叫将军,因此就成了此番无称谓的话。
晏祁自然应下,回到自己帅帐,挑帘便见鸣毅正同一个纤细背影蹙眉对峙,鼻子动了动,便听里面冷声了。
“你跪在这干什么!”
“我说了这里不需要你,出去!”
“鸣毅。”
晏祁明了,这便是那郡守安排买给她的小厮,迈步走近,渐渐看清了那跪在地上男人的脸,眉头一蹙,这边鸣毅也是过来澄清自己:“主子,不是我,这是一令兵带过来的…说是…”
“知道了。”
晏祁淡声阻止了鸣毅的解释,便见她眼底毫不掩饰的鄙夷轻蔑,嘀咕了一声:“还是个卑贱的异族人…”
剩下的话被晏祁淡淡一瞥,自觉的咽了下去,忐忑垂首。
晏祁再没多说什么,只见那跪在地上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抬了头,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兽皮衣裳愈发凌乱,露出了大片光洁胸膛,媚眼一横,就往晏祁身上倚,被一柄刀鞘不客气挡住。
“将军…”
软媚的声儿,配着骤然湿漉漉的委屈大眼,流露出不可言说的风情,仿佛不经意的眼神其实早已练过千百回,婉儿享受着那两个侍卫失神的模样,娇艳欲滴的唇一勾,眉头一挑,斜眼看去,别样妩媚,心头却是轻蔑鄙夷。
不经意瞥到正主脸上,怔住了,平白听见一声嗤笑,只觉不可置信,难堪万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