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被人捅了一万刀,心一下子凉透了。
后来唐洁发现她神色不对,坚持要送她回家。
在家待了好一阵,想起刚才的事,她还是觉得身体阵阵发冷,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决定再给邓蔓打电话,至少约她出来好好谈一谈,可是拨过去以后,邓蔓根本不接,直接挂断了她的电话。
她在家里闷了整整两天。
江成屹不在市区,被他妈妈拉到郊区别墅给外公庆生去了,察觉她不对劲,他给她打了无数次电话,承诺自己第二天就回来,然后带她去散心,她本来有些提不起精神,但因为太想见他,还是答应了跟他出来见面,打完这通电话后,她心情多少有些好转。
收拾好第二天出门的东西,她犹豫着是再给邓蔓打个电话,还是径直去邓蔓家找她,想了一会,决定选择后一种做法。
可就在这时候,她接到唐洁打来的电话,被告知:邓蔓自杀了。
挂掉电话,她整个人如同掉入了冰窟窿里,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她的记忆一片空白。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邓蔓的爸爸在外地开会,正在往回赶的飞机上,邓蔓的妈妈得到消息后,根本不肯接受这个事实,昏倒了几次,又被抢救过来,情绪已经彻底崩溃。
她第一个到了那,被失魂落魄的邓蔓妈妈拖着去认尸,在办手续的时候,她想起纸条上的话,悲痛之中竟还掺杂着丝丝恐惧。
尸体从冰柜中拉出来了,她一眼就看见邓蔓那张浮肿还带着强烈恨意的脸,只觉得脊背被人狠狠重击了一下,痛得接近麻木。耳边,仿佛有一面巨大的玻璃墙轰然倒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碎片落地的瞬间,她头晕目眩,摇摇晃晃,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不至于倒下。
过去的十八年,她过得坦荡而快乐,第一次直面死亡,没想到竟是以这样一种残忍的方式。
短短几分钟内,她如同被一把看不见的刀从里到外狠狠翻搅了一遍,连灵魂都碎成了渣子,回到家,她站在空荡荡的客厅,发现自己仍在冒着冷汗,湿透了的衣服,如同保鲜膜一般紧紧包裹着她的身躯,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她一头病倒,每一次闭上眼,她都能看到邓蔓充满恨意的眼睛,而纸条上的那来自好朋友的近乎诅咒的话语,如同附骨之蛆一般,不断在耳边回响,一口一口蚕食她的意志力。
她泪流满面,昏昏沉沉烧到39度,整个人仿佛被丢到了火盆里,意识几近模糊,妈妈忧心如焚,连夜把她送到了医院,入院后,她被诊断得了急性肾小球肾炎,一住就是半个月。
唐洁的声音明明在耳边,却隔着一层厚厚的膜似的,有种遥远空旷的意味。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自顾自地出着神,直到身体被人用力摇晃了好几下,才猛地抬起头。
“想什么呢。”
见陆嫣终于有了反应,唐洁翻了一串白眼,“到家啦。”
她若无其事说:“哦。”
开口的瞬间,她发现自己有着浓重的鼻音。
怕唐洁看出来,她忙低下头解安全带。
“大钟过来接我了。”
唐洁看着她和小周下车,“我就不上去了。”
她恢复了平静,嘱咐唐洁:“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打电话。”
回到家,她请小周在沙发上坐下,调整一番心绪,开始翻阅相册。
诚如邓蔓的妈妈所言,相册里都是她们三个人的合影,几乎每一张照片里,她们三个人都在笑,笑容明媚得如同五月的晴天,看不见半点阴霾。
她一张一张仔细翻找,留意着照片上的每一处细节,每翻过一张,都努力观摩邓蔓的表情,连眉毛上一个小黑点都不放过。
翻到其中一页时,她停下。
这页纸的边角有些磨损,显然曾经经常被主人摩挲。
她目光缓缓上移,看向照片里的人,心毫无预兆地猛跳起来。
还是她们三个,笑嘻嘻地凑在学校的花丛前照相,一眼看去,没什么特别。
可是在照片的右上角,也就是三个人的身后,一个较远的地方,站着两个人,两人在阳光下交谈,都没有看向这边,显然是无意中被照进来的。
在这张照片里,邓蔓的笑容显得格外的明媚。
陆嫣脑中嗡嗡的,盯着那两个人的脸看了又看,许久过后,目光渐渐变得冷淡。
喻博士下午的确回了s市,但赶来安山区分局的途中,又临时被叫到s大学去办一个非办不可的手续,为此,他特意打电话给江成屹,再三致歉。
江成屹在电话里跟喻博士另约了时间,就把几个案子放在一块,跟底下人讨论案情。
刚说到丁婧的案子,一名同事从外面进来,将手上好几页电话号码递给江成屹:“丁婧头些天接到了一些骚扰电话,虽说都是骚扰电话,但奇怪的是,这些电话来源IP不同,我查了一下,第一页和第二页这些都是同一个来源,后面的这些零零碎碎的,我也就没再管。”
江成屹一页页翻过,目光在每一串来源掠过,到第三页时,他盯着其中一组ip地址,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不过很快,他就把资料还给同事:“就查前两页吧,第三页估计是些散户,没什么查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