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书也退出去,但他想了想还是朝来时方向去了,从这里再回到晋州去,归矣说不定还在等着他。
如今只剩下两人了。
刺客还有十几人。
林子里忽然吹起一阵疾风,天上的明月瞬时被乌云遮住了光亮,朦朦胧胧的光微暗,林子里瞬间暗下来,两方不得不处于对峙僵持状态。
沈迟与江怀璧背对而立,警惕地看着周围不敢有丝毫松懈。
“现在怎么办?是咱们一起打,还是分开打?”
沈迟问。
“不打,准备跑。”
江怀璧低声答。
沈迟:“……”
跑?
“沈迟,”
江怀璧声音很低,在风声与黑暗里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朝你那个方向走,你对面的那个人看到了么?”
沈迟点头:“看到了。”
“那个人左臂刚才被我伤了,好对付。你先走,我断后。”
“你……”
“少废话,别啰嗦!”
沈迟:“……”
江怀璧左肩碍着沈迟,然后轻微动三下,沈迟会意,猛然提步冲上去,看准了那人的左肩一挥剑,顿时感觉到有温热的鲜血溅出来,紧接着一剑毙命。
沈迟这个方向有三个人,最中间的那个已经解决了,两边的两个立刻冲上来,但是沈迟已经跳出了整个包围圈,剩下的便只需要快速逃离就行了。
然而江怀璧正好所有刺客围在里面,沈迟才意识到江怀璧这个傻子要干什么。
什么断后,什么突围,全都是鬼话。这人只会一声不吭非要将自己陷入死境,若两个人一起上可能还有点希望。
然而现在已经晚了,即便他能冲进去,那几人也已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江怀璧身上。十几个人,功夫上乘,不说江怀璧在书院里那些好成绩能不能起作用,便是她本身才十七岁的年纪便已占了劣势。男子二十及冠身体各方面才算完全成熟,江怀璧功夫是练得好,但毕竟力道上从根本就有不可弥补的欠缺。
江怀璧这人要是死了得多可惜,那场面也一定惨烈。沈迟不敢多想,又冲了进去,能挽救一点是一点。
江怀璧将那些信件放在胸口,尽管身上有些地方淌出的血已经浸湿了胸口的衣裳,但她能感觉到那些东西还在,便很放心。
她疯了。
沈迟看到她的剑法已有些乱,脚底步伐完全没有规律,来谁杀谁,疯魔一般。完全是损敌八百自伤一千的做法。沈迟尚且神志清醒,从旁进行协助,最起码将那些要伤她的剑挡回去然而江怀璧不管不顾只往前冲。
这个人真的是不要命了。
罢了罢了,是他自作多情非要来与他一起,上了一条船左右也下不去了,索性陪她疯一回。
。
四月中旬的夜晚很美,夜风暖而不燥,温和地拂过天地。天空中缀着漫天的繁星,乌云散去后化作薄薄的烟云托着尚且圆满的明月。月下那一片林子在一阵长时间的腥风血雨后又恢复了平静。
树干上,草丛里,到处弥漫着血腥味,黑衣人的尸体几乎铺满了整个林子。
沈迟筋疲力尽地靠着树,模模糊糊看到江怀璧似乎倒在那边已没了动静,他浑身一凛,连那点倦意都没了,忙磕磕绊绊走到她身边。
确认江怀璧还活着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月光下她的脸色已经惨白得没有一丝生气,连气息都微弱得很。他将她缓缓扶起来,却发现她身上不知受了多少伤,随意一动都是湿漉漉的血水,有的地方衣裳已经粘在了一起。
沈迟莫名地,心抽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心疼。
他看了看四周,觉得两个人今晚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便狠了狠心将她小心翼翼地拉起来,然后动作尽量放轻将她背到背上。
即便已经足够小心,他还是觉察到江怀璧身上又淌出一大片血水,缓缓沁到他身上,连他自己的伤口都隐隐痛起来。
他清醒江怀璧此时还是昏迷着的,否则那得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