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年来,苍隼一直是权贵眼中的珍物,因此,这种独产于苍隼岭的猛禽,便成为无数人的追猎目标。
从前,苍隼岭栖息着数量极多的苍隼,但历经数百年滥捕,如今苍隼岭早已名不副实,一只苍隼也难见到。
苍隼岭下不远便是再来镇。
再来镇地处绣川边陲,再往西便是人迹罕至的绵延群山。再来再来,正是取“去了再来”
之意。
这里百年以前,还是一个极其繁荣的集镇,随着苍隼的日渐稀少,昔日的繁华也逐渐远去,如今只有百十户人家,人口不足千数。
穷山恶水出刁民。
这里历来民风剽悍,各色人等品性更是良莠不齐。
杨不易自幼时起,练功之余一有闲暇,便混迹于再来镇之中,也就养成如今这般刁钻促狭的性格。
在再来镇,提起杨不易,个个头疼无比,人送外号“小魔头”
。
今日杨不易更是呼朋引伴,招摇过市。
“老大,你才回来几天,又要出门吗?”
跟在杨不易身后,一个年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材胖乎乎圆滚滚,一脸愁容地问道。
他身旁的其他十余个孩童,望向杨不易的神色也都各异,或担忧或窃喜。
“是啊,本大爷要去天罗城打天下啦,将来再回来,带你们去吃香的喝辣的。”
“那我姐怎么办?”
一个稚气的童声,带着几分忧虑,从人群中传来。
杨不易转头看向那个,还只不过七八岁大,却一脸忧心的孩童,轻笑着答道“把你姐给我看牢了,不许姓田的那小子打她主意,过两年,我再回来娶她。”
望着杨不易的身影,消失在镇口驿道尽头,一众孩童一哄而散。
不多时,便有人敲响铜锣,奔走在巷道之中,高声吆喝“小魔头走啦,小魔头走啦,几年之内不会再回来啦。”
驿道年久失修、破败不堪,杨不易只身走在道上,听着镇内喧闹之声,从身后隐约传来。
杨不易的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笑容……
镇口宽阔的场坝上,锣鼓喧天,笑声连连,众人或鼓掌欢笑,或手舞足蹈,欢快无比。
“啊!”
人群中陡然爆出一声惊叫,“杨……杨不易……回……回来啦……”
喧闹之声戛然而止。
望着那个去而复返的身影,众人俱是一愣,随即四散奔逃,只留下杨不易嚣张至极的狂笑声,在小镇上空久久回荡。
从再来镇往东,须得翻越三座大山,再走上四十余里,才可到达距离最近的一座小镇。
这段路程,普通人差不多要走一天一夜。
杨不易健步如飞,一路奔行在山林草莽间,赶在日落之前,到达了兴隆镇。
他将从这里搭乘马车,前往西康城,再从那里换乘其他马车,赶往下一座大城,直至天罗城。
自踏进兴隆镇那一刻起,杨不易面上的机警狡黠之色,就已消失不见,而换作憨厚淳朴的样子。
日头已经西斜,镇上往来之人行色匆匆,杨不易只身走在道路上,正打算寻一处地方落脚。
几个乞丐模样的少年,突然从巷弄之中斜刺里冲出,直往杨不易身上撞去。
杨不易身形迅扭闪,从那几人缝隙间穿过,没有让人触及身上分毫。
他立定身子,望着几人跑远,面上虽是一副茫然神情,心头却泛起一阵冷笑“想跟大爷玩这手,葡萄成熟,还早着呐!”
杨不易转身要走,不料却与人撞个满怀,他连忙后撤一步,定睛看向眼前撞他之人。
那人比他矮上一头,身形瘦弱,髻蓬乱,面上还有几处脏污,正惊慌无措地仰面望着杨不易。
“对……对不起,撞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