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妗唇角噙着笑,隐晦的打量着他。
她记得蒋韶此人出身寒门,是先帝德宗十年,三元及第的文状元,先帝在世时世家独大,欲打击世家,便重用寒门新贵,是以,蒋韶不过而立之年,便已是位列三公,如今更是成了一块难啃的骨头。
想起那缠绵病榻,抑郁而终的老皇帝,虞妗险些嗤笑出声,没有金刚钻偏揽瓷器活的典型,不但世家未除,又养出一个寒门子马首是瞻的蒋韶,两头垂涎的狼虎视眈眈,秦寰能在他死后能坐稳三年皇位,秦宴功不可没。
“还是蒋爱卿与哀家心有灵犀,”
虞妗顺着他的话说:“不瞒你说,哀家前些日子,接到了福宜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密信,是以才决定宁战不和。”
蒋韶像是信了,一脸惊疑:“福宜长公主的密信?娘娘可允臣等观阅一二?”
哪里有什么密信,不过是虞妗信口胡诌罢了,但她说得出来自然不怕蒋韶问,沉着脸说:“兹事体大,哀家阅过便将密信毁去了,倒是可以和二位卿家复述一二。”
一听就是推脱之词,闻人珏拿不稳主意,便偷觑着蒋韶,见他面一片平静,便说:“臣等洗耳恭听。”
虞妗摆弄着茶盅,淡淡道:“福宜传信来说,呼揭单于今次南下所图不小,若是战个平手,便欺我朝主幼,强要割地赔款,长江以北地区如数归呼揭,可若是我朝战败,大有挥兵直下攻入我朝腹地的嫌疑。”
“况且,呼揭单于年老体弱,早年命定的继承人不知所踪,几个儿子也已经长大成人,这几人对于单于之位的争夺,不亚于我朝王位更迭,若能一击即中,定然必杀。”
“二位卿家,大燕退无可退,非战不可。”
蒋韶沉吟片刻,像是对虞妗所言万分信任,起身行礼道:“娘娘高见,是臣等目光短浅,望娘娘恕罪。”
闻人珏看不懂,但他会学,麻溜的站起身,跟着行礼:“娘娘恕罪。”
“此战事关国祚,虽说摄政王与我们不是一条心,可他仍旧是大燕的摄政王,领兵之人非他莫属,虽是如此,但还需从长计议,你们先下去吧,”
虞妗凝眉做头疼状,挥手让他们自行离去。
青黛抬头看着蒋韶二人走出殿门外,迟疑道:“娘娘?我们……何时收到过福宜长公主的密信?相爷可会信?”
虞妗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将自己埋入满是松香的大氅中,心满意足的深吸一口气,而后才说:“有没有,哀家说了算,蒋韶信不信又有什么所谓,让他觉得,哀家觉得他信了便好。”
青黛有些明白过来,轻声应是:“娘娘该用午膳了。”
虞妗便想起来今早才借秦寰的手发落了齐漪的人,便问道:“那头有什么反应?”
青黛皱眉道:“在宫里打砸了一通,在早朝时嚷嚷着要来找您算账,恰好遇上被拖出去的曹大人,给吓了一通,又灰溜溜的回她长亭殿去了。”
看虞妗不出声,青黛犹豫了半响,又说:“娘娘,奴婢总觉得齐太后有些许古怪,却又说不上来。”
虞妗笑了:“未入宫之前,她好歹也是承恩公家的嫡女,那一家人虽是不成器,教养出来的姑娘可不是好惹的,要不然你以为她齐漪凭什么生下皇上?”
“装疯卖傻这么多年,你可别真把她当成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