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触了触她的脸:“我以后不会再给你打电话。”
“那……那我打电话给你。”
陈颖美说,“嘉……Yann,换成我是你朋友,我想我也会这样想的,可……”
“陈颖美,”
连嘉澍再次打断她的话,“听话,坐上门口那辆车,回到宿舍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保证你可以收到你爸爸打给你的电话,你的爸爸会在电话里和你分享他重新回到工作岗位的好消息,你还是莱德学院学生,只不过是身上多了一个连嘉澍前女友的头衔而已,那没什么,反正连嘉澍的前女友多的是,过几天大家都把这件事情忘了,如果你对世界小姐选美比赛还有兴趣的话,明年,我会很乐意当一名电视观众。”
话锋一转:“陈颖美,如果你足够聪明的话,就坐上那辆车,坐上车,不要回头。”
目送那抹声影跌跌撞撞往着台阶,下完了台阶,再跌跌撞撞往着门口,从开始的踉跄到最后的飞奔。
汽车发动声响起,远去,消失。
取代汽车声响地是潮声。
一浪越过一浪,轻拍着海岸。
月末,月亮一半隐于海底一半挂在夜空,月升时是海洋最为安静的时分。
它安静得像一面镜子,银色月光洒在镜面上,光滑皎洁,让人恍然以为,只要穿上那双滑冰鞋,迎着风展开手——
“哗啦”
一声,下一秒就可以抵达世界尽头,轱辘滑过冰面的声响还在耳畔,一只手已经够到月桂树的枝丫。
连嘉澍闭上眼睛。
摇篮里的孩子入睡了。
远远的,远远的,从月桂树树下传来女性温柔的声音。温柔的女声在告诉着,爸爸要唱给孩子的那首儿歌:
雾气刚散,松开单节套、后绳索,驶向南部海峡。
经过洛基港口、十磅岛、经过我小时候溜冰的尼罗塘。
拉响汽笛,向灯塔守卫的孩子挥手。
海鸟飞过来,黑背鸟、人字鸥、大矮鸭。
太阳出来了。
向北航行速度12节,乘风破浪,水手们忙着呢。
你是总管你知道吗?
你是一船之长。
世界还有比这更美妙的景象吗?
歌声随着扬起的风帆,消失在月夜下,爸爸的歌声被潮声带走,在灯塔守候的孩子难过得埋进妈妈的怀里。
潮汐退去,风起,月桂树树叶沙沙响着。
摇篮里的孩子醒了。
连嘉澍睁开眼睛。
半轮沉入海底的月亮已从海平面跳脱出来,如银色圆盘挂于夜空上,以肉眼可以捕捉的速度往上升。
整个世界变成银白色,投递在地上的树影像银白色世界里的斑驳影像。
距离他最近的是大仙人掌的影子,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你肯定会误以为仙人掌末端的那个小疙瘩是仙人掌球。
可,那并不是仙人掌球,那是小画眉那颗欠揍的头颅。
“出来吧。”
低声说着。
被逮到了,没被逮到似乎比逮到更为不正常,要知道,那是心里住着独角兽的嘉澍,带着讪然笑意,林馥蓁从仙人掌背后站了出来。
她在这里站一会了。
两个人背靠在墙上面向地中海,谁也没说话,她在等着他先开口,似乎,他也在等她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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