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的因,今世的果。重逢,无非报恩亦或还怨。阿绯觉得禅机一定是来与她报恩的,不然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出家人会被她缠上呢?
便是行在人海中,他却从不惹片片尘埃。阿绯看着他,脚步不自觉得跟随禅机的步调。
禅机忽然停住了脚步。
阿绯站在他的身后,远远地。
禅机转身,秋风吐纳,人海尽头,悄然立着一个姑娘。姑娘看他,眸胜皎月。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他仿佛穿越星海万顷,拨开眼前缭绕,一眼便将她找到。
他看她时的刹那芳华,眸中惊讶,阿绯想要一辈子留住。
阿绯遥望着禅机,她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若日后分离,就算相隔万里,就算跋山涉水,我也一定去寻你。
阿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是僧啊,他的眼里只有佛。
禅机在等她,阿绯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馋鸡。”
禅机开口,“偷偷出来的吧。”
阿绯心有忐忑,“你呢?要离开吗?”
禅机却摇头,“走吧,带你见一个人。”
禅机说要带她见一个人,阿绯便没有问见谁。双人并行,默默无语,但阿绯觉得很满足。唐家,九贤王都丢去一边吧。
路越走越熟悉,直到入了那条葫芦肚的胡同,她才察觉不对,“馋鸡,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禅机看她一眼,推开了眼前半掩的门扉,“进来吧。”
枇杷树亭亭如盖,院中荒凉如故,树下的断弦琵琶依旧。阿绯的腿却有千斤重,她心有惶惶,不安的看他,“。。。。馋鸡。。。。”
禅机转身往里面走去,阿绯忽然周身发凉。她跟上去。
宅院不曾变过,恐怕唯一的变化就是这里的枯敗又添了几分。
禅机进屋,被砍坏的床,爬满蜘蛛网的墙角,还有幽幽飘荡的帷帐,一如当时。
香案上的灵位落了灰,亦无人烧香。
阿绯看着禅机点了一柱香,拜三拜。袅袅升起的青烟,孤独而又寂寞地消散在这破败的房中。
禅机转身,“施主也上柱香吧。”
阿绯呆呆地看禅机,目光又转回到灵位上。
显妣方津津。。。。
九贤王的话出现在耳中,“你娘姓方,你自作主张,改随母姓。”
禅机什么都没有说,眼神却告诉了她。
枇杷叶落,薄云无情。阿绯梦中,枇杷树下,曾有水袖翻飞,珠缨旋转。
阿绯上前,双泪落两行,“她是。。。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