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阿松难以置信。
道一又说:“你不值得我拼命。”
阿松跳起来去揪他的衣襟,她恨死他了,恨得不惜用最恶毒、最刻薄的词眼去骂他,“你这个贪生怕死的窝囊废,你怕薛纨,怕樊登,你怕北朝的皇帝要你的命,你连元脩都比不上!把自己的女人往火坑里推,你也算个男人,呸!你不敢去,把剑给我,我杀不了樊登,我就自尽……”
道一不仅没有触动,反而微微地一笑,“即便这天下都倾覆了,你又怎么可能自尽?死人如何去看洛阳的兰台桂户,雕梁绣柱,去享受万千于一身的荣宠?你真的不想去,我死也会拦住樊登。你既然想去,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拦了你的前程,徒惹你日后怨恨?”
“你胡说!”
阿松尖利的嗓音响彻玄圃,“我不去,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你去跟樊登说吧,”
道一把袖子从她手里扯回来,还心平气和地安抚了她一句,“樊登有北帝的旨意,不会慢待你的,你不用怕。”
阿松追了他两步,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你去哪?”
道一没有回答,她又尖声叫道:“你不管我,我就去洛阳,你别后悔!”
道一停了片刻,穿过廊芜,往宫门外走去。
“道一师父,”
樊登被侍卫簇拥着,正在宫道上踱步,见道一出来,他没有阻拦,目光在道一的佩剑上一逡,他似有所悟,“要去彭城吗?”
“将军,”
道一顿了顿,对这位手握大权的北朝将领低了头,“将军明察秋毫。”
“别去了,”
樊登踯躅片刻,说,“檀侍中在彭城宁死不降,被身边的将佐戕害了性命,陛下有感于他忠义,追封为武安公,特令厚葬。”
道一的表情瞬间凝滞了,一张脸在火光中比雪还白。
樊登对他倒颇有些同情,点点头,说:“等棺椁到了建康,我再派人请你去城外迎接。”
“多谢。”
良久,道一唇间慢慢吐出两个字。
目送道一离去,樊登松口气,转而对左右道:“请华浓夫人去华林蒲。”
樊登人马一散开,宫里顿时喧腾起来。经历了叛军肆虐,宫人们面对秩序森严的北朝士兵,麻木中又略感欣慰,各自领命去收整各处宫室给樊登等人暂住。三更半夜的,各位妃嫔、公主们也被传到殿上,樊登点了几名特别年轻貌美的,命与寿阳公一起押赴洛阳。
这一趟,有薛纨率领禁军里应外合,樊登得以不费吹灰之力攻入建康,对薛纨大力赞扬,“这次南征,陛下论功行赏,你当为第一位。”
薛纨忙道:“不敢。”
他忙了几个日夜,浑身沾满血汗,额头上的疤还格外显眼。樊登笑着打量他,昔日的无名小卒,眼见要平步青云,跻身朝廷了,樊登也颇有笼络之意,“你离开洛阳,有几年了?这几年不好过吧?”
“有八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