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红花于魏国罕见,漫山遍野更是一个没有。
但许多年前,有无数人用鲜血浇灌了万丈悬崖,杜鹃哀啼,大雪封山。自此渡山之巅,黑土与蛊虫发生诙谐的改变,自下而上朱色艳丽,遍地生花。
这一奇观被上京人听闻多有不齿,认为是以讹传讹,但去过边境的萧策和傅承昀却知道,都是真的。
萧策虽退,驻扎的萧家军却未退,这封信就是萧家军自渡山送回的。
“渡山不是一座山,是用生命堆砌的城,必须有人去那看看。”
萧策说的势在必得。
“你不行,你已经残了。”
萧清厉色,看着萧策灰败,又不忍道:“你不方便,而且萧家军在哪,他们不会让你接触旧部?”
萧策没答他,反而望向傅承昀,傅承昀眼底闪过一抹莫测之色。
见此,萧策挺着腰背,风霜染就的鬓间依稀可见曾经驰骋的雄风,铿锵道:“将士魂未散,为他们也必须去。这一日,我们都知道会来,早晚而已,我们已经多活了许多年,不是吗?”
两败俱伤换来的胜利,总会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只是去看看,不会有事。”
萧策保证。
“不值得。”
萧清眼神悲怆,“你们已经够苦了。”
魏国权贵,经战争磨难,他们子孙流逝,他们怨恨蒙蔽,他们利欲熏心。那么多魑魅魍魉,若无傅承昀铁腕在堂,早就吸干萧、傅两家的血。
他们只看见了自己的痛苦,毕竟在他们眼中萧策活着、傅承昀活着,他们的子孙却死了。
萧清看着两人,恍然道:“不拼命了,行不行?”
“杞人忧天。”
傅承昀嗤笑着,抓起一把黑子,指间留缝,任由珠玉一粒一粒掉落。
寂静的高塔,只能听见“嗒嗒”
的响声…
他们之间,唯萧清没有去过战场,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为了战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们有能力活,若能好好活着,谁又愿意死。
只是他们没有选择,当你目睹夕日战友一个个悲壮而亡,你就会知道活下去,是要背负使命的。这漫长的一生,除非生死,没有倒退可言。
傅承昀轻蔑道:“天不是没塌吗?慌什么?”
萧策也道:“只是来信,是不慌。”
这还是第一次两人意见相同,傅承昀慵懒的打着哈欠,强迫自己从回忆中抽离。
“本相忙的紧,往后这种小事,勿扰我。那个地方,你愿意去,就去。要是死了…”
“放心,看在林愉的面子上,本相给你准备上好的楠木棺材。”
傅承昀不顾萧策黑脸,站起来摆手,“回了。”
和这没趣的人说那些往事,他宁愿回去陪林愉睡觉。
傅承昀转身而去,四月天他穿着一件单薄红衣,就连走路也带着常人没有的轻狂,萧清看着他的背影,恍惚间看见了另外一个人。